這是一個小巧的木質銀子,用以一條紅繩竄好,銀子上簡單地刻著一個“誌”字。這木銀的手工,相對外頭販賣的工藝品而言,略顯粗糙了些,有些棱角的碎屑也未磨平,但雕刻得也算是精雕細刻,看得出來,製作人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啊?”季拂心訝了一聲,看向身側之人,狐疑的目光在晏蒼陵同木質銀子上打轉。
晏蒼陵得意地笑道:“如何,我雕刻得不錯罷。”他將木質銀子拿起,放陽光下一看,嘖嘖嘖地先將自己的手藝吹噓了一番,方斂下自得,同季拂心解釋道,“王大夫說你手尚在愈合中,不宜握重物,昨夜歸來後我左思右想,便暫時先刻了這錠木銀給你,以代原來的重銀。因刻得太過匆忙,有些未能精雕細刻,還望你不介意。”說罷,他蹲了下|身,將木銀鏈解開,拉過季拂心的手,就霸道地給他帶上。
“成了!”晏蒼陵撫掌大笑,對自己的傑作滿意稱歎,“這般你便可將其放在手心裏了。”
季拂心甩動胳膊,歪著腦袋盯著那木銀,眉宇間浮動出感動與欣慰。那一塊灼燙的木銀沉澱著晏蒼陵的心意,充滿了晏蒼陵鼓勵他的決心,他堵塞的心,似乎也被這木銀湧上的熱流而衝開堅冰。
“多謝你。”季拂心幾不可見地啟唇道。
晏蒼陵一笑,有時不消太多的鼓勵之言,隻需在一舉一動間鼓勵著季拂心,便能讓他慢慢在心底站起。
“你瞧,這兒的花多美,可花再美無人觀賞,亦是沒有價值。因而最美的花,總是為了鬥豔,而開在人最多的地方。芳城的桂花開了,行在路上,皆能看到百花零落,灑落肩頭……”晏蒼陵慢慢地說著桂花的景致,聲色並用,用最打動人心底絲弦的話,向季拂心展開一幅幅美麗的畫卷。
看著眼前的花景,季拂心心神亦隨著而走,飄出了亭台,走出了府外,到那桂花團繞的美景之地,享受著花的清香。
他忽然,有了一種走出去的欲|望。
“你,可想去看看?走到街上,隨著人群,看看風景,聊聊閑話,同大夥兒熱鬧熱鬧。”
晏蒼陵徐徐誘之,一點一點地打破季拂心內心的厚牆,隨著他嘴裏道出的美景愈來愈多,季拂心的心防亦隨同漸被攻陷。
到最後,將季拂心心房打破的,是一群人的到來。
那是幾日後的事了,因著上一次用桂花將季拂心打動之故,晏蒼陵這幾日都帶著季拂心在府內走動,賞遍府內景致,未免讓季拂心一下子接觸太多人,他刻意讓他人遠離,隻偶爾讓一些麵色和善之人到來,同季拂心友好地打聲招呼。在他的引導下,季拂心慢慢地同人有了一些接觸,但古怪的是,每次出外時,季拂心總要求戴上一頂遮顏的帽,若是不帶,他便不肯出外。
起先晏蒼陵還以為是季拂心害怕自己的容貌被人覬覦,但後來他便發覺有些不對了,但凡有人來同季拂心打招呼,季拂心都身子略往前傾,似有一種想同他人對話的感覺。那若是如此,季拂心當是想主動同人接觸的方是,又怎會避諱他人地戴上帽子。
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晏蒼陵那是苦了腦筋,季拂心依舊不能言語,手腳筋還未好全,無法寫字,溝通全靠著一張無聲的嘴,而今戴帽後,因紗帽遮擋,溝通更是困難,以致晏蒼陵懷疑自己能否真正地打開季拂心的心房。
“慕!卿!”
正在晏蒼陵苦惱之時,遠遠便有一聒噪的聲音傳來,當晏蒼陵抬首時,樂梓由已奔到了麵前。
“慕卿,你竟在這兒,讓我一陣好找!”樂梓由扶著胸口,喘了幾口氣,眼底一掃,看到季拂心時訝了一聲。上次見到季拂心,他還嚇得啊啊大叫,這一次,竟乖乖地沒有大喊,委實讓人好奇不已。
“誒!”樂梓由收起訝色,湊到晏蒼陵近前,支肘戳了戳他,將聲音壓低道,“我說,你莫不是將人也弄瞎了罷,怎地見人都不喊了。”
“胡說八道!”晏蒼陵一巴掌就拍了過去,“人這不是好端端。夢魘解了,在我相助下,現今也願同他人接觸了,這是好事,你個烏鴉嘴少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