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戶籍?!”晏蒼陵心頭明燈一點,好似他明了了什麼。
“是的,戶籍,你既然問道了季拂心,想必也已查到了我的戶籍,季臨川並不在戶籍上,可對?”
晏蒼陵頷首。
季臨川麵色痛苦,嘴角勾出的話語,將無盡的悲傷無限放大:“說道這事,便得提到我的表弟季拂心。拂心自小沒了爹,隨同他娘姓,不想同他娘方過了五年,他娘便染了重病,將他送到了我們家中,未過多久,他娘便過世了。因此,他自小便同我一塊兒長大,他很聽話,見到我總會很乖巧地喚上一聲表哥,你不知我有多喜歡聽他那一聲‘表哥’。隻是,他卻走了。他十五歲那年,也便是七年前,在那一年的初春,京城中的湖方破冰,天子一時高興便在湖中準備了一場賽舟的賽事,當時我便帶著拂心去看賽了。那時人山人海,但大都守禮地遠離湖邊觀望,後來許是站在後頭的人看不見前方,不知是誰便鬧了起來,爭吵打鬧之下,眾人群被迫朝湖邊湧去,而即是那時,我受人一推,眼看便要往湖中掉去,我下意識地便扯住了身邊之人,而那身邊之人,便是拂心。他受我一扯,再經由後方人一推,便這麼……這麼掉下去了……”季臨川身子抖動不休,驚恐的大眼中流出對過往回憶的痛苦,那一雙眼裏承了太多的苦痛,連晏蒼陵握緊他手的溫度都難以化開。
“初春的湖水有多冷你也知曉,他被救上來後,生了一場大病,我至今都難忘他那一張慘白的臉,每每夜中夢魘,他痛苦的神情都會印入我的夢中,撕扯著我的心。”
“璟涵。”晏蒼陵將懷抱擁得更緊,雙唇皆被咬出了血痕,他預感得到季臨川接下來將要說的,將是一場痛入心扉的悲劇。
“拂心這一病,是被嚇的,接連數月病情皆是時好時壞,可便在拂心有所好轉時,我們卻因天子尋我之事而忙碌起來,我爹也為了隱瞞我的身份,四處奔波,娘親也擔憂我的事而生了病,家中隻有下人同我照顧著他。那時我不爭氣,因拂心被我所害,以及家人為自己操勞之事心中鬱結,生了一場大病,久久無法痊愈,家中大夫都拚盡了全力,都道我這是心病,難以藥愈。當時我爹為了收買街坊鄰裏,早將錢都花將近差不多了,無錢買藥之下,我爹為了救我,迫不得已遣散家奴,將拂心的藥量減了一小半。我們一家中,便有三人病倒在床,差些都掀不開鍋了。我爹在朝中口碑雖好,但因他不阿諛奉承,同其餘官員關係不親,是以到頭來,相助他的隻有他好友戶部尚書。但戶部尚書亦是要養家糊口的,隻能救濟一點銀錢,幫不了太多。便是這極其困難之時,我同拂心的病情惡化,壓垮了整個家。他似因藥量減少,高燒不退,藥石無靈,眼看便是要離去了。而我夢魘纏身,食難入,睡難安,亦是病危之症。爹為了救我們倆,四處奔波,娘也強撐起了身子,照顧我們倆。便在我們已窮困得無錢去買上好的藥時,戶部尚書心疼我們一家,帶來了一根極其小千年人參,言道可吊著我們的命。”
“一根人參,如何兩人分食。”季臨川捂緊了雙唇,雙肩抖動不已,疏漏出絕望的話語,“結果可想而知,活下的人,是我,而拂心,卻撐不住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