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接下去該如何?”一親衛湊到晏蒼陵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晏蒼陵看這些麵色土灰,已無心思再打的眾兵,沉了沉臉道:“你們先看著,我到後方去。”
說著,足尖一點,縱躍而出,到了方才原先山岩堵著的路子那處,正見後方軍正同常得勝所帶的戰隊打得正酣。
原來晏蒼陵早早打探得出吳嘯有在紮營前,親自查探地形的習慣,故而選好了地方,埋伏弩手,讓其在吳嘯到達前方時滾落山石,將大部隊斬成兩段,接著以亂箭將前隊逼其到鬼山之內,再以我方易容成西平軍的人將敵方殺掉。至於後方隊伍,在被山岩堵路、亂箭飛舞之時,會軍心動搖,正是攻擊的最佳時刻,待箭網一停,大部兵馬被滾落山岩所傷時,常得勝的戰隊便會從後方衝出,殺敵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比西平軍騎兵所用的長槍,晏王軍戰隊此次所用的兵器乃是馬槊,此兵器前端尖銳扁平,既可挑砍,也可直刺,雖靈活度不大,但勝在威力驚人,對盔甲衝擊力大,用以對付無力反抗的眾兵最是有利,可達一砍一死之效。因馬槊做工複雜,成本略高,是以多年幹旱貧瘠的西平軍,無力鑄造,而晏王軍卻大不一樣,本來芳城便是貿易往來之城,乃南方富庶之地,加之晏蒼陵有王斌的財力相撐,造出如此兵器不成問題。
西平軍擅長山間作戰,而晏王軍卻將他們壓到此處,在他們擅長的場地,翻轉局勢,如此一來,對西平軍更是一大打擊。
陣型已亂,加之白霧初升,常得勝所帶戰隊,不大多時,便將數名掛了重彩的主帥擒於手下,樂嗬嗬地將其綁起,招手讓手下將其推到晏蒼陵的麵前。
“主子,老子已將人給擒了!”常得勝朗聲大笑,將人壓至了晏蒼陵的麵前,邀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瞧,老子威武麼!”
主帥被擒,軍心大潰,西平十萬大軍已被相繼趕來的晏王軍包圍,退無可退,謀反首戰,便被不知名姓的敵人而大敗,誰人不心酸痛楚。
晏蒼陵看眾西平軍麵色灰沉,眉頭一舒,假意嗬斥了一聲:“怎可如此對待將軍!”行至那些被綁的主帥麵前,揖禮道:“諸位,我方將軍不識禮數,切莫責怪。”說罷,便親自將他們的繩索解開,驚得眾主帥皆睜大了眼,你看你看我我看你。
繩索一鬆,雙手得以解放,眾主帥卻未鬆懈,攥緊了拳頭凝望晏蒼陵,好似要在他麵上看出些什麼來。晏蒼陵並不答話,繼續動作,熟料,在給最後一位主帥鬆綁後,這位主帥竟在雷鳴電閃之間,從靴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直往晏蒼陵的胸口刺去。
晏蒼陵眼底迅速劃過異色,憑他的武功要避開並非難事,但在心念一轉間,他又頓住了腳步,隻將胸口稍稍錯開一寸,運起功力護著心脈,避免匕首刺中要害。
噗!晏蒼陵生受一刺,腳步一個踉蹌,歪歪斜斜幾乎摔倒,雖是故意受刺,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匕首劃開他胸口肌膚,帶出鮮血時,他仍是禁不住呼痛了一聲——這主帥下手,也忒狠了。
鮮血霎那掠過雙眼,順著閃著刺目銀光的匕首,滴落於地,漸出殘酷的血梅,那一刻,眾人皆驚。西平軍害怕得打抖,生怕晏蒼陵降罪於他們,奪了他們的性命,而晏王軍則是紅了一雙眼,手中橫刀一豎,隻待晏蒼陵軍令一下,便可讓頭顱漫天紛飛。
但晏蒼陵的舉止,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隻見他一撫心口,摸著傷處,在常得勝的攙扶下緩緩站好,對上那被我軍製伏的傷他之人,白著臉色搖首:“放了他。”
無人不驚。
“主子!”常得勝急得一個拍掌,“這毛頭小子傷了你,你怎地還放了他。”
“什麼毛頭小子,”晏蒼陵瞪了他一眼,“人家可是將軍,哪怕戰敗受擒,亦是不改其將軍之姿,為軍者,上陣殺敵,刀口舔血,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不彎黃金之膝,我又焉能侮辱於他。今日敵我相交,他對傷身為敵方的我,亦是在情理之中。”
語落,晏蒼陵板直腰板,冷色揮手,常得勝不敢忤逆,便將那主帥放了。那主帥顯然也未料到晏蒼陵會如此作為,驚愕半晌,臉色瞬間被陰鷙所取代,沉聲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做,你究竟是何人。”
“萬不得已,抱歉之至,”晏蒼陵拱手相待,“我名喚晏蒼陵,乃芳城的晏王是也。因你軍欲攻下芳城,我為保芳城百姓無憂,迫不得已,使出此計攔下你們。如今你們的王爺已經潰逃,他身負謀逆與殺父之罪,怕是未過多時,便會被朝廷捉拿,如此情況,爾等是繼續效命於他,或是自保退軍……嗬,想必諸位皆是聰明人,當是明了。當然,若是執意要打,我軍為保芳城安寧,定是不遺餘力同爾等相對。但彼此實力如何,想必諸位都了然於心,我也不必多說。今日我便將話放出,你們一日不退回南相,我將一日同你軍虛耗,以我軍之力換芳城百姓無憂,我軍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