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人善飲,牛玉儒是典型的蒙古族漢子。
“別人喝酒是表示一下,抿上一口,可牛書記是真喝。”李理說,他們曾不止一次地勸牛書記少喝點酒,但牛書記根本不聽,“我能控製嗎?人家外地客商來我們這裏投資,就是要看當地是否有誠意,是否認真。我必須把蒙古人的真誠表現出來”。“他這個人就是老蒙古一根筋,從不知道兜圈子。”牛玉儒的老朋友、包頭市政協副主席道爾吉說。
牛玉儒喝酒的故事還有很多。水務局副局長馬文文記得這樣的事:牛玉儒夜查工地,工人們正在喝酒禦寒,酒是普通的二鍋頭。牛書記也順手拿起缸子,“倒上,我也喝點。”牛玉儒在包頭當市長時曾連續三年向園林職工敬酒。包頭市八一公園書記尤惠忠對此感受頗深。“牛市長說,看到你們臉黑黑的,就非常感動。你們為城市美化做出貢獻,我這個當市長的要每人敬你們一杯。”
“當時喝的是包頭自產的金駱駝,39度,32人每人敬一杯,牛市長喝了有多少?牛市長什麼沒喝過啊?為什麼非要喝包頭產的酒,而且那麼不見外,跟我們喝酒都是一杯一杯地喝。”
牛玉儒一般不發火,但發起火來很大,惹他生氣的事情在旁人眼裏看來隻是一般的小事情。比如看到一個下水井沒蓋井蓋,看到盲道上戳著一根電線杆,都會發很大的火,說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怎麼能這麼幹呢!發火時眉毛立起來,嗓門很大,如果拿著電話,“恨不得把電話咬碎。”
牛玉儒注重儀表,一年四季紮著領帶。他說,“我是市委書記,也代表著一個城市的形象。”但辦公室的“形象”,牛玉儒卻不太在乎:在包頭當市長那會兒,他的辦公室是水泥磨光地麵,紅色塑絨地毯。辦公桌還是老式的“一頭沉”,上頭漆著“包頭革委會幾號幾號”;坐的是普通的紅旗車,空調不好,夏天熱,燒機油,冒黑煙。
牛玉儒心硬。生病後,疼痛時刻折磨著他,他經常緊緊地咬著牙,間或發出“啊啊”的聲音,但卻從沒說過一個“痛”字。嘴唇幹裂得粘在一起,大家用棉簽蘸水來幫他飲水,棉簽常常被血染紅。
“疼成那樣他居然一聲不吭。”呼市市委副書記王誌平來看望牛玉儒,談到最後,牛玉儒講起了自己的病情,“放心,我能挺住。即使真得了不治之症,咱也不能當那軟包蛋。”
對於牛玉儒,協和醫院幹部病區的護士長張景屹則隻有一句評價:“是個好人!”
但牛玉儒顯然不是個“好病人”。
8月6日一大早,牛玉儒叫來了李理,“小李,你今天無論如何要幫我完成一個任務,請醫生們吃一次飯。”李理明白了,牛書記是想讓他向醫生求情,他想回呼和浩特市了。李理注意到,幾天來,牛書記一直在一遍遍地改一篇講稿:欲在8月10日自治區黨委中心組集體學習會上發言,他說有很多新思路想在會上講。看到李理麵有難色,牛玉儒發火了:“你們應該和我一條心,去跟大夫做工作,而不是跟大夫一條心來對付我。”
醫護人員們研究了牛玉儒的心理,大家分析,牛玉儒肯定是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想最後回一次呼和浩特看看。醫院同意了牛玉儒的要求。李理回到病房時,牛玉儒的愛人孩子都在,牛玉儒向李理使了個眼色,李理點了點頭。牛玉儒看上去特別高興,對謝莉說:“打開電視,我想看了。”
“他是真正蒙族英雄,”道爾吉說,他現在最喜歡聽電視劇《成吉思汗》的主題曲:“風從草原走過,吹散了多少傳說。留下的隻有你的故事,被酒和奶茶釀成了歌……”
“這詞寫的多好啊,我覺得這就是為牛玉儒這樣的人寫的,他是真正的蒙族英雄,血液裏流的都是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