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偉大的厭勝師丟失掉自己的鎮物時到底有多脆弱吧,混蛋,弄髒了我的衣服呢。”他眉頭一皺,指著胸前那個碩大無比的腳印,一臉厭惡,然後一甩手把香煙遠遠扔掉。
陳白發扭動身軀努力掙紮著,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正在做著臨死前無謂的掙紮。
“白衣為咒,絞殺!”詩子語冷酷地一聲低喝,“哢嚓”一聲脆響。陳白發腦袋一歪,身體軟塌塌地倒下,嘴角一絲血跡流出。毫秒之間,反敗為勝,高傲的陳白發為自己的高傲付出了代價。
“想不到呢,你這個充滿正義感的傻瓜,蠻講義氣的嘛。”詩子語背對著我,俯下身在陳白發的屍體上一陣摸索,翻出一枚厭勝錢,正麵“厭而勝之”,反麵孤零零一個“渺”字。他理直氣壯地收入自己囊中。
這就是厭勝師的戰爭,奪走生命,還要奪取他人的身份。
詩子語的調笑讓我微微有些羞愧,偷偷抹掉眼角的淚痕。
“傻瓜,障礙清除了。”他轉過身來,伸手指著前方蜿蜒的小路,“去吧,去找另一個傻瓜,去找你要的答案吧,我……我要休息一下了……”
濃霧散去後的夜空,浩繁的群星點綴著天空,明月皎潔地照亮夜幕,月光映照在他臉上,慘白如紙。
詩子語衝我微笑,輕輕一咳,一口血吐出,他像風中的殘葉,搖搖晃晃地坐倒在地上。
“你……”
“放心啦,死不掉的。”他擺擺手,微笑,再次吐出一口血,“我怎麼會死在這種破地方,即便要死,也要喝掉一千杯美酒,死在姑娘們的懷裏啊,哈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走吧,去找那個大傻瓜,去找你的答案。”
我看著他,點頭,抹掉眼角的淚痕,轉頭奔向紅石碑的方向。
我永遠忘不掉,那個明月皎潔的夜晚,月下,孤獨的詩子語。
我順著蜿蜒的小路奔跑,距離火光處越來越近,大地轟隆隆地顫抖著,隱隱有一種天崩地裂、末日降臨的感覺,籠罩在心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濃烈。
“不能……不能再挖了,會死的,都會死的!”
孫紅茶嘶啞的聲音傳來,清晰可辨。我躲在一棵樹後,屏住呼吸,向火光處望去。
高大紅的石碑早已斷裂為兩截,碎石渣散落滿地,半截石碑被隨意地扔在地上,另外半截依然深深地埋在土裏。
兩個大漢身背長刀,手裏拿著鐵鋤掘著石碑旁的土,孫紅茶癱在地上,木拐杖被扔在一邊。他死死抱著那還埋在土裏的半截石碑,大地一片火紅,顫抖感越來越強烈,黑紅的土地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噴湧而出。
“不能再挖了,你們控製不住它的……”老瘸子的眼中帶著恐懼,幹裂的嘴唇微微抖動,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守護著自己心愛的玩具。
兩個大漢低沉不語,放下手中的鋤頭將老瘸子抱起,扔垃圾一樣狠狠地扔在遠處。他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伸出胳膊想要拿回自己的木拐杖,一隻腳卻踩住了他伸出的右手。
顧無理!他低頭俯視著孫紅茶,一身黑色外衣,冷峻而又年輕。十幾個黑衣大漢圍繞在他身邊,大漢們身背長刀,一樣的黑衣,一樣的冷酷。
“介紹一位強人啊。”顧無理麵帶嘲笑,“十六年前大獵殺時的翹楚,以一己之力擊殺九十八位厭勝師,距離傳說僅有一步之遙的天才。想知道這人是誰麼?”他環顧手下們,這群冰冷的石雕。
“就在你們眼前啊,就是這個老瘸子!”他抬起腳,狠狠踩在孫紅茶的右手上。老瘸子發出一聲慘叫。冰冷的石雕們哄然大笑。
“就是這個蠢貨,被門夾了腦袋的蠢貨,明明雙手沾滿鮮血,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結果突然犯了瘋病,說什麼厭倦殺戮,砍斷了自己的左腿,封印了自己的鎮物,躲藏在大山裏苟活,對著自己手下的亡魂虛假懺悔,就是這個懦夫!”
顧無理一臉恨意,肆意踢打著孫紅茶,冰冷的石雕們再次狂笑。
“懦夫,教我禹步。”顧無理喘著粗氣,惡狠狠地說道,“懦夫不配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教我禹步,教我控製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