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累。”孟蝶說,“太久沒上手術台了。”
“孟蝶,你這樣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莫非把孟蝶抱出手術室,他感覺到孟蝶的虛弱已經滲透了整個身體,連溫度都在漸漸消失。
孟蝶笑著看著莫非,“也許,我始終都逃脫不了命運,克隆人的命運。”孟蝶伸手抓住莫非的衣袖,輕喘著氣用最後的力氣說,“不要擔心手術,我給自己打了針,足夠堅持六個小時。”
莫非震驚,她把僅剩的體能都給了這場手術。
“告訴安然,我沒有讓她失望。告訴廖子矜,”孟蝶勉強地彎起嘴角,“他已經是孟子了。”
“孟蝶!”莫非看到孟蝶無力地合上眼,癱軟在他懷裏,“孟蝶——”
安然結束演出走下舞台的時候,司徒等在化妝間裏。安然隱隱不安,除了三年前抓她的時候司徒來過劇院的化妝間,安然再沒有在這樣的場合遇見過他。“是不是君澤出事了?”安然害怕地問,同時強迫自己冷靜。
司徒不說話,麵如死灰地站在那裏,手機緊緊攥在手裏。
“君澤到底怎麼了?”安然忍不住聲音大起來。
“他沒事……”司徒說。
“不要騙我。”安然說。
“是真的,手術很成功,他很快就能回來了。”
“手術?”安然明白過來,感覺一陣涼意從腳底沿著脊梁骨直灌入大腦。“你們瞞著我給他安排手術了?他的腦不是誰都可以開的!”安然又急又氣,抓起皮包準備趕去醫院。
“是孟蝶給他做的手術。”司徒顫抖著說。
安然猛地站住,緩緩轉過身,“是孟蝶……是孟蝶出事了?”安然有不好的感覺。從孟蝶離開冰棺那刻開始,她就一直害怕。孟子的死讓她不敢奢望孟蝶的複活成為一個不滅的夢。幾天前她和孟蝶吃飯,孟蝶微微顫抖的手指讓她的心疼得厲害。但孟蝶燦爛的微笑讓她為自己的悲觀感到羞愧。“她怎麼了?”安然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
司徒扭過頭,不讓安然看見自己的眼淚,“莫非說,她睡了。”
睡了。安然心裏明白。睡了,就是不醒。
孟蝶躺在床上,定格的笑容是永不湮沒的美麗。大家圍著她,深深凝望她的麵龐,想要記住她到永遠。
“她睡著的時候,就這麼笑著,仿佛散發著世界上最濃重的愛,把她蘊藏在身體裏所有的快樂和滿足都傳遞給我們。”莫非說著孟蝶離開時的唯美,腦中的記憶也在此刻凝固。
“她是笑著走的,我們都不應該傷心,我們也要笑著送她離開,送她和她愛的人團圓。”安靜說。
“我們已經從美國取回了孟子的骨灰,我會安排將他們合葬。”司徒說。
安然站在所有人的最後,沒有說話,而是悄悄離開。她走進君澤的病房,走到床前。君澤還在睡,他還有心跳,有呼吸,或許,還有意識。
“蝶姐是為你死的,所以你一定要活過來。否則我不會原諒你。”安然說,“你不需要為我活,即使你躺一輩子,我也會陪著你,不會怨你,不會怪你,是我欠你的,我愛你,我注定為你傷心難過,注定為你送出一生的幸福。但蝶姐不是,不是她欠你,是你欠她。這筆債我還不了,你得自己來。傅君澤,不為任何人,隻為蝶姐為我們做的一切,你都必須活過來。”
風吹進來,安然的發絲飄起。從一頭清爽的短發,到柔軟的長發,等待,就從指縫間一點點地溜走。留下的,是否能喚醒一顆沉睡的心。
三天後,孟蝶下葬。司徒、莫非、安靜、安然,送上馨香的白菊,告別一個愛的精靈。孟蝶、孟子,終於可以團聚,終於,不會再分開了。這時,安然的手機響起,接起電話後,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她的臉上,現出梨花含笑的美麗。
替代,並非不可能,安然替代安靜,安靜替代孟蝶,最終贏得各自幸福。
替代,也絕不可能,林徽蔭和孟蝶,廖子矜和孟子,最終不能阻擋真相。
替代本無錯,有愛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