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是我最後一眼看這個世界了嗎?這個處處充滿血腥與暗黑的世界,我如何才能夠真正明白你……。”
泰文世抬起一雙迷離的眼睛,像看破雲端,而後眼神再也無法延伸時的感慨。
“我終於是到達極限了。”他這樣想著,然後便轉過身去,眼睛朝著很遠很遠的地方張望著,他在看自己的來路,在希望重新能夠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裏去,然而,這一切,好像,好像都已經不可能了。
眼前那個黑色的人影,像在搖晃,好像要倒下去了似的,他支撐住了,支撐住了,我自己呢,我自己能夠繼續站立著嗎?
他隻聽見“砰”的一聲,眼睛前麵便變成了一團漆黑,而後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消散了,他沉沉的閉著眼睛,想要睜開來,卻疲倦得像要死亡了似的,慢慢的,慢慢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覺,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伴隨著這種感覺,漸漸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而後,便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裏,那是一個看不清楚天空的地方,到處都是一片朦朧,隻有那漆黑的顏色進入了他的視線,他呼喊著自己的世界,然而,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了……
“蓬蓬——,蓬蓬——。”他感覺到一陣很舒服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裏,迷迷糊糊的張開了一點縫隙,卻有一股強烈的光線射入了他的眼睛,他被刺得趕緊又閉上了。
他終於從這一束光線中得到了啟示,自己還有知覺,還能夠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所以自己並沒有死去,還活在這個沒有至盡的世界裏。
但我現在是在哪裏呢?他閉著的眼睛,眼珠在輕輕滾動著,像夢魘一樣的感覺,一樣想要衰老的感覺。
“啊——。”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經,他猛的叫裏起來,但他也隻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叫了,但叫出聲音沒有,他並不知道,也許,隻是在心底而已。
但是,他便模糊的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動著,剛好擋住了那一絲進入他眼睛的光線,他才可以清楚的看見站在麵前影子的模樣。
當他想要掙紮的時候,卻輕易的就站了起來,沒有任何東西束縛著他的身體。
在他眼前,雖然還是有點朦朧的感覺,但這已經不足以擋住他的視線了,因為他清晰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東西,灰色的牆壁,空闊的廳堂,大敞的窗戶,那一眼望不盡的光亮……
但是,他最後才看清楚的,便是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這個曾經在他的手下一直站立著的人,像一座永遠也打不倒的巨塔似的。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泰文世的舌頭還能夠動,所以他還能夠說話,能夠說出這麼讓自己也感到驚奇的話來,我為什麼要死呢?他而後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站在他對麵的人已經轉過了身去,臉朝著窗戶,一動也不動,根本沒有理會他在說什麼。
泰文世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複,但他已經給了自己答案,所以,他對於對方的冷漠,感到並不吃驚。
奇怪的是,他現在變得真的很自負了似的,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放在眼裏,他對於一切事情,都有一種想要指責,或者決鬥的yu望。
他想要宣泄,把內心裏的不平全部拋出去,也許這樣,他才會快樂。
當然,他想不到這麼深奧的答案,隻是緊緊的閉著嘴巴,再也不說一個字來。
但沉默隻是瞬間,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對方卻轉過了身來。
一張白皙的臉,一雙有神的眼睛,一身素白的裝扮。
這簡直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斑點的男子,但是,泰文世此刻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切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的眼睛裏隱藏著的,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顏色。
“你昏迷了一個晚上。”對方說話的聲音略微帶了點沙啞,語氣緩緩的,像在敘述一個故事似的。
泰文世恍然的閃爍了幾下有些疲倦的眼睛,才更加清楚的看明白了麵前站著的人。
對方的臉上,除了白皙之外,幾乎看不出任何表情。泰文世想著那隻模樣醜陋的怪獸,究竟與眼前這個人有著什麼關聯呢?
這是他清醒過來之後,所思考的第一個具有真正意義的問題,這與事件的關聯是最緊密的了。
他準備問一下對方的身份的時候,突然又頓住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有點傻了,這個問題對方如果要告訴他,就不會等到現在,但他想說話,於是便喉嚨便張開了。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對方突然笑了起來,笑的不露聲色似的,而後他看著泰文世那雙眼睛說道,“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泰文世想想也有道理,對方的話語很有哲理,但他不想去這樣認為,他隻是愣了一秒鍾,然後就笑了起來,這種笑裏藏著一絲傷感。
“既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裏,那我現在就離開。”
他認為對方會攔住他,會讓他停住腳步,但沒有,對方沒有一句話表達他自己理解的意思。
但是,當他走到門邊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雖然他沒有聽見對方的命令,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突然之間也明白了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
而後,他轉過了身去,慢慢回到了先前所站的位置,然後望著對方,對方卻沒有看著他,好像麵前的人,根本就不足以讓他回頭似的。
他怔怔的望著那個人的背影一會兒後,才開口說話:“我不能走,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
對方肩膀微動了一下道:“我知道事情還沒有玩,所以我也知道你會回來的。”他的聲音很輕鬆,輕鬆得讓泰文世感到有點害怕,有點為自己的做法感到有些臉紅。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用心良苦的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得回答我。”他不管對方是否願意聽他說話,喘了口氣,便接著說道,“如果是你殺了康撒斯城的那個小女孩,你必須得為此付出代價。”
這時候對方才回轉了身來,眼睛裏隱藏著些許光彩,但是,泰文世沒有發現這些,他此刻隻想要了解清楚整個事情的真實原因。
“你為什麼不說話?”泰文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他頓時感到輕鬆多了,麵對著這個人,他已經不再害怕什麼,“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但是,你還是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那個女孩的血不是白流的。”
對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泰文世心裏想道,不管你怎麼笑得誇張,那隻不過是表現你內心的恐懼罷了,你盡管笑吧,笑得越開心越好。
但是,當對方停止笑聲的時候,泰文世的臉色卻突然大變,瞳孔瞬間放大了數倍,頓時失去了任何思維空間。
一個女孩站在門邊,清澈的眼睛裏含著細膩的微笑,看不出來一絲痛苦。
泰文世呆立在那裏,腦袋裏的空白地帶,此刻已經完全被這個女孩占據了。
兩個人的笑容,泰文世感到了一些恐慌,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慌。
然後,他便看見那個小女孩慢慢的向他這邊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更顯得純粹了,泰文世想像不出那是怎樣一種笑容,抑或是死人的笑容,表皮之下藏著邪惡。
但他聽見對方說話,清楚的叫著他。
“泰哥哥,你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那個聲音清楚的是從小女孩口裏發出來的,泰文世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連續變化了數次,最後又回到了蒼白色。
“瘋了,你們都瘋了……。”泰文世突然狂叫了起來,“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你們是想要我的命嗎,拿去嗬,拿去吧。”他竭盡全力的嚎叫著,漸漸的聲音有些沙啞了。
那個小女孩走近他的身邊,然後伸過手去,想拉他的胳膊,但他像很驚恐似的擺脫了對方。
“泰哥哥,你怎麼了,我是麥雅的姐姐啊,我們見過麵的,你難道忘記了嗎?”對方眼睛裏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泰文世搖著頭,使勁的搖著頭,最後雙手抱在了頭上。
“年輕人,你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麼小小的折磨就征服你了嗎?”他又聽見了那個蒼老的聲音,但好像就在自己麵前發出來的。
泰文世鬆開手來,疑惑的抬起了頭,他麵前的白皙男子,還是那個樣子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