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亮汪汪地曬著天空,曬著林詩紅家的院落。
院子裏種著幾棵向日葵,都落了花,熟透了,葵花籽黑油油的賊亮。傻弟掰掉一塊兒向日葵,站在院子裏嗑吃葵花籽,嘴裏噗噗吐著殼兒。
他正吃葵花,趙大雷推門進來。
傻弟一見趙大雷,便喊:“你別來,你別來,我姐說她不在屋裏……”到底是傻弟,到底腦殼不靈醒,撒謊像蒸爛的破包子露餡了。
傻弟的喊叫,把正在屋裏幹針線活兒的林詩紅驚動了。
她停下手裏的活兒,心說趙大雷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他。
她連忙把他讓到屋裏跟他說事。
她一五一十把給傻弟說下媳婦的事說了,完了,她說:“娶媳婦是要花銷的,可我手頭是空的,我不想難為你,可我……”
“你真給傻弟看上一個女人?”趙大雷認真地問。
“難道還有假?”她說:“婚期都差不多敲定了。”
趙大雷說:“那就讓他們完婚。”
“要花很多錢。”林詩紅說:“”
趙大雷說:“十萬八萬我花。”
林詩紅一聽,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她有點激動地嘴角動著,想說啥又沒說出來。趙大雷看出她心情很複雜,他覺得最好的時機到了。人要抓住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可不是傻子,他要緊緊抓住這大好時機。他把血字情書拿出來,麵色凝重,捧著求愛血書,語重心長地對林詩紅說:“紅!我的紅!啥也別說了,你是我的一切,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下輩子也會對你好!我要說假話,就天打五雷轟!”
他一邊流淚一邊說著,遞上了他給她寫的鮮豔的字跡未幹的血字情書。她感到很意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男人為她寫血書,她的眼睛濕潤起來。接過血書,她含著眼淚看起來,是她很熟悉的漢樂府民歌《上邪》: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她過去曾經多次讀過這首《上邪》,但今天這首古詞對她產生了極大的衝擊力。看著看著,她忍不住了,衝動地緊緊抱住了趙大雷。趙大雷也緊緊摟著她,說:“上天作證,我跟你相愛,直到我們老死為止。我說的這些,你相信嗎?”
“我信。”林詩紅點頭。
趙大雷剛要親她的嘴,她推開他,小聲說:“傻弟在呢。”
林詩紅拿過趙大雷咬破的手,看著那雙血肉模糊的手,又淚眼模糊起來。她捧著趙大雷的手指,給他吮,吮得趙大雷的傷口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