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蠕動,似乎隨時就要氣的炸裂開來,卻始終堅定的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的將三個響頭磕完。
奕歌見趙德柱願賭服輸,著實算是條真漢子,心中便不好再存戲弄之意,連忙走前兩步想要扶他起來,微笑道:“趙老大,剛剛隻是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小弟年紀小了老大你近一旬之數,這大哥之事萬萬不要再提,隻望老大將劉老丈他們的貨物留下便好。”
想起方才趙德柱對阿大不曾下狠手,又是這般有信義的漢子,此時心中竟然存了一點愧意,便給了趙德柱一個大大的台階,希望趙德柱能就坡下驢,了結了這段恩怨。
卻哪裏想到趙德柱竟與常人不同,偏不肯就坡下驢,突然生起氣來,跪在地上好似釘在了那裏,任奕歌如何用力也不能扶起。
更是掙脫奕歌的手臂,怒聲道:“俺趙德柱是響當當的漢子,向來一口唾沫一顆釘,你這般勸俺,難道是想讓俺做那失信小人?你是看不起俺麼?”
趙德柱越說越生氣,說道看不起的時候便仿佛是奕歌真的看不起自己一般,怒從心起,竟然揮手就是一拳狠狠朝奕歌麵門而來!
奕歌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如電,不著痕跡的在趙德柱手肘上一拂,那勢如奔雷的一拳便被消弭與無形。
然後趁勢握住趙德柱大手扶住他說道:“哎呦,趙老大,小弟哪能看不起你,便是衝你曾在邊軍殺了一百多蠻子的軍功,咱全大唐也沒人敢說看不起你啊!”
說起當年的軍功,趙德柱老臉一紅,先是流露強烈的驕傲之意,接著竟然是罕見的嬌羞,吞吞吐吐道:“軍功是實打實的,不過……不過沒有一百多,但是七八十卻還是有的!”
趙德柱把胸脯拍的砰砰響,揚聲道:“兄弟,俺老趙不跟你扯皮,認你做老大的事兒就這麼定了!”
趙德柱不蠢,其實還挺精明,自個作為百戰的老兵竟然在這少年手中好似個孩童,完全不是同一重量級的。
立即站起身對身後的嘍囉們喝道:“老子一言九鼎,不是那失信之人。你們都給老子記住咯,從今天開始,他就是老子的老大,老子的老大,那就是你們的老大,誰要是對老大不敬,那就是對老子不敬,對老子不敬,老子就碾碎他的骨頭!記住了嗎?”
眾嘍囉平日裏震懾於趙德柱的武力淫威,被這一聲大喝震得抖了幾抖,忙不迭的應聲道:“是!是!小的們記住了。”
然後齊刷刷的跪倒一片,麵對奕歌高喊道:“拜見大老大。”
奕歌畢竟是個少年,玩心雖重了些,見到麵前黑壓壓跪了一大片卻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道:“都快起來,我和趙老大隻是開個玩笑。我這年歲,怎麼可以當你們的大哥?”
心裏知道趙德柱是那種特重視承諾之人,忙轉身對趙德柱說:“小弟奕歌,年歲上比趙老大小了不少,不如我就拜趙老大你為大哥,你看可好?”
趙德柱嘴唇剛要動,奕歌知道趙德柱是不肯答應的,佯怒道:“我這麼小的年歲做你們的老大豈不是變老了?說出去也丟人!”
“要不我們各自退上一步,咱們各論各的。你叫我老大,我叫你大哥,你看可好?”
奕歌不給趙德柱表態,手一揮,一股柔和的內力將前排的幾個嘍囉扶了起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大家都起來吧!”
言語中竟有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又向劉長根等人說道:“劉老丈,你們帶著貨物先行,我隨後趕上。”
劉長根見識了奕歌的手段,知道他不怕這些盜賊,隻當是為了保護貨物所以才留下防止盜賊出爾反爾,當下應道:“好咧,公子您小心著些。”
“放心,我不會有事。”奕歌微笑道,同時局部朝一處樹林中走去,“趙大哥,可否跟我來一下。”
趙德柱,遲疑一下,吩咐一聲:“把東西都給我留下,滾那邊老老實實的待著去!”快步跟隨奕歌進了樹林。
奕歌見趙德柱到了近前,臉色敬重,對趙德柱一揖道:“起先我就知道趙大哥不與一般強盜相同,又如此信義,心中實在佩服的緊。可是做強盜這一行實在是大大的不合大哥的性格,實在不知道這是為何?”
趙德柱眼下閃過一絲悲傷:“本來我在邊軍也是個小軍官,隻是看不慣上麵的人克扣軍餉,魚肉百姓,一次醉酒後憤怒中打了上官一頓,那廝記恨在心,狠狠的坑了我一把,害死了我手下百十名弟兄,並要治我戰場不利的重罪!”
“我一怒之下殺了那廝,逃出了軍營。從此四處流浪,今日方才定居在這裏。逃亡路上打怕了不少潑皮無賴,一股腦兒的被我收在手下,本意是不讓他們禍害百姓,可惜不精於經營之道,竟然養不起手底下這百十號兄弟,無奈之下隻好偶爾打劫一些為富不仁的商旅,漸漸的就成了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