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歌話音猶未散去,便有一人自西方大踏步走來,常抱在懷中的劍器在行走間漸漸出鞘,此人周身氣機猶如初春的草籽,春雷一響,萬千生機勃發,霎時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其人極為氣機凝練,落腳處塵埃不起,拔劍時劍氣含而不露,好似打定了心思要於無聲處炸驚雷。
來人正是忘劍!
遠處尚不覺得此人有多厲害,許多女子甚至覺得此人根本無需台上那位英俊公子費如此多的心思,連上擂台都沒什麼瀟灑的方法,能厲害到哪裏去?
不少的漢子也是心生輕視,隻覺得此人不過尓爾。
待忘劍走的近些,原本心中對他頗為輕視的人才發覺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忘劍一步跨出便是近丈距離,同時一步跨出手中長劍便出鞘一分,劍氣稍稍溢出便將腳下青石劃出一道劍痕。
有人不經意間看到忘劍雙眸,便陡然驚叫出聲:“眼睛!”
這便惹得更多的人看去,也惹出了更多的連綿不絕的驚叫聲。
這是一雙怎樣的眸子,漆黑幽深而無半點眼白,冷冽處好似連通九幽地府,隻看了一眼便是遍體生寒,任那當頭的烈陽如何照曬也生不起了半分的暖意。
忘劍拔劍潛行,所過之處群豪退避,可謂是人仰馬翻。蓋因為忘劍離擂台越近,氣機便釋放一分,原本含而不露的劍氣也在隨著步伐一絲絲釋放,劍氣森然如臘月寒風刮骨凍髓,好似裸身置人與冰窖之中,這如何能讓人受得了。
待走到擂台下時,忘劍手中劍器終於完全出鞘,一時間彭勃劍氣訇然湧出,周身數丈範圍內竟然草蟻皆無,可謂是真正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奕歌端立在擂台上,身軀挺拔如玉樹,手邊便是插在擂台上的青蓮。
此時卻是氣機全無,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懾人氣勢,好似一個普通人一般俯視著站立在擂台下的忘劍,眼神淡然。
可是就這份淡然,卻是讓誰都不能小覷,此時此刻,心中的平靜比什麼都更有威懾力。
忘劍仰頭看向淡然的奕歌,一雙漆黑眸子表達不出悲喜,隻是那麼定定的看著,偶爾轉動便成了一潭深淵,要將上方的奕歌牽扯到無盡的黑暗中去,殺氣撲麵而來。
“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奕歌話語淡漠,視忘劍毫不掩飾的殺機如無物,直視忘劍。
忘劍聽聞此話卻是咧嘴一笑,道:“來,當然會來。有如此光明正大的機會殺你,為何不來!”
言語沙啞陰森,表情凝重僵硬,話雖凶殘,卻不知出自誰人之口。
奕歌朝遠處看了一眼,果然發現戾天一站在一株柳樹下,笑容溫和,手下卻是布滿了被揉碎了的青嫩柳枝。
奕歌冷笑道:“有心便好,若是有可能我還是想嚐嚐那背後一劍的厲害。”
此話直指忘劍先前所為,諷刺溢於言表,若是尋常劍客必然會怒而拔劍起。可忘劍卻是不同,臉上表情不變,卻是實實在在不置可否的意味。
話不投機半句多,遠處戾天一的殺心早就難以抑製,哪裏還有心情聽奕歌在這裏諷刺。手指一轉從懷中摸出個精致銀色小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出任何人都聽不到的曲子,戾天一臉上溫和笑意盡轉猙獰,沉聲道:“封禁全開,給我殺了他!”
忘劍幽黑眼眸瞬間暈開,眨眼間上了擂台,劍鋒冷冽之極,不由分說便是一劍朝奕歌咽喉挑來,這一劍,沒什麼特點,有的隻是一個快!
奕歌稍稍眯起眼睛,隻看到一抹寒芒朝自己而來,腳下不動,身邊青蓮劍無故拔地而起落在奕歌手中,奕歌於麵門前豎直拔劍出鞘,隻聽見鏗的一聲,那一點寒芒便直直的點在半出鞘的青蓮劍之上。
奕歌順勢飄然後退,還未落地手中青蓮劍已是出鞘握在了手中。
忘劍一劍點退奕歌,自然不願放棄這大好機會,腳下一點便急速朝奕歌衝去,手中劍器灑下漫天花雨,朵朵朝奕歌籠罩過去。
奕歌也不含糊,麵色平靜手中青蓮卻不平靜,見花破花,逢雨斬雨,青蓮劍一變二,二變八,八變十六,劍劍刺在忘劍劍鋒之上。
隻聽到叮叮當當的一陣細碎響聲,便是落地這會兒功夫,兩人以快打快,眨眼便是十餘劍。一人神似閑雲之白鶴,一人身似撲擊之蒼鷹,不似表演卻勝似表演。
一劍出鞘,便讓萬千梨花當空朵朵開!
奕歌沉著應對,這一波攻勢尋常至極。憑借幼時便可揮劍斬落黃蜂的熟稔手段,接下忘劍這番快攻自然是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