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炮營營長當即表示,一定服從命令聽指揮。李樹民又說,“離開炮營時,我又跟李紹衡交代,繼續做好控製和穩定工作,保證在全軍行動時,將炮營全體官兵和12門105榴彈炮、24輛汽車、100多桶汽油及幾百箱彈藥挾持出長春市,一定做到萬無一失,安全到達解放區。”
曾澤生滿意地點點頭。
“我是通過新7軍工兵指揮官請新7軍史說副軍長和龍國均參謀長到我們團部談話。”李樹民繼續彙報:
向指揮官是李樹民在中央軍校第15期同學。電話先打給他,找史副軍長和龍參謀長,請他們來有要事相商。
當晚9點多鍾,史說一行乘車到了團部駐地原偽滿大陸科學院。隴耀師長向他們說明60軍的意圖,勸他們共舉義旗。史說回答:“我一切都明白了,你們不能打下去,我們也不能打下去了。李鴻軍長病重,回之後我們一定商量出妥善辦法。”史說又說,“你部都是雲南子弟,行動好統一。新7軍就不同了,雖然是嫡係,但成份複雜。但請各位放心。我們新7軍絕不幹預貴軍行動。不過請貴軍約束部下,不要向我部開槍,以免造成誤會。”基本目的達到,隴師長就送他們回去了。
起義工作進展順利,曾澤生感到欣慰。他交代新任參謀長李樹民再檢查一遍各部起義的準備,不得有—點疏漏。
李樹民領命而去。曾澤生坐在燈下思量,明人不做暗事,要給鄭洞國寫一封信,理直氣壯地陳明起義的原由,規勸他共襄義舉。
在搖曳的燈光下,曾澤生奮筆疾書:
桂庭司令鈞鑒:
長春被圍,環境日趨艱苦,士兵饑寒交迫,人民死亡載道,內戰之慘酷,目擊傷心。今日時局,政府腐敗無能,官僚之貪汙橫暴,史無前例,豪門資本憑藉權勢壟斷經濟,極盡壓榨之能事,國民經濟崩潰,民不聊生。此皆蔣介石政府禍國殃民之罪惡,有誌之士莫不痛心疾首。察軍隊為人民之武力,非為滿足個人私欲之工具,理應救民於倒懸。今本軍官兵一致同意,以軍事行動,反對內戰,打倒蔣氏政權,以圖挽救國家於危亡,向人民贖罪,拔自身於泥淖。
公乃長春軍政首長,身係全城安危,為使長市軍民不作無謂犧牲,長市地方不因戰火而糜爛,望即反躬自省,斷然起義,共襄義舉,則國家幸甚,地方幸甚。謁誠奉達,敬候賜複。並祝
戎綏!
曾澤生敬啟
緊接著,曾澤生又給新7軍軍長李鴻寫了一封內容相同的信。
東方欲曉,曾澤生推開窗子,一縷晨風刮進屋來,吹跑了倦意,他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去擁抱新的黎明。
三、曾澤生所部起義工作緊張進行。“60軍今晚起義!”鄭洞國聞報大驚失色。他指定代表與曾澤生麵談,曾澤生大義凜然地說:“我們已經決定這一正義行動,決不動搖。”
重新確定了指揮位置,曾澤生又給隴耀和白肇學師長通話:
“隴師長嗎?我的指揮所已進駐545團裕昌源,請隨時溝通,你們的準備工作如何?”
電話傳來隴耀興奮的聲音:
“軍座你就放心吧!我師各團官兵整裝待發,就等你—聲令下了!剛才已見到新7軍副軍長史說,他表示不幹預我們的行動。現在,我正給新38師師長陳鳴人,暫56師師長張炳言和暫62師師長鄧士富寫信,動員他們共同起義,不能一起行動,也警告他們規矩點,別幹擾我們的事。”
“很好!”曾澤生聽了隴師長的彙報,很滿意,他又著重囑咐:“對新7軍決不能疏於戒備,但要約束部下,不要向新7軍部隊開槍。”
隴耀回答:“我明白!”
曾澤生又紿白肇學和歐陽午通了電話,同樣得到滿意的答複。
進入東北戰場以來,曾澤生從來沒有象今晚這樣暢快亢奮,他已覺得穩操勝券打贏起義這一仗。這是一個戎馬半生的將軍人生轉折點,是率領兩萬多雲南子弟奔向光明之路的起點,展望未來前途,他充滿勝利信心。
曾澤生將給鄭洞國的信疊成三折,裝進信袋,在封麵寫上“鄭洞國司令官親閱”。然後,交給新聞處長,要他立即去兵團部,親手將信交給鄭洞國。
長春市柳條路,兵團司令官官邸。
鄭洞國躺在床上,悶悶地吸煙。他回顧一天來的工作:
下午軍事會議上,新7軍副軍長史說、參謀長龍國鈞和60軍參謀長徐樹民三人,雖有些畏難情緒,但對突圍的態度還算堅決,之後,他又同兵團副參謀長場友梅親自布置了兵團直屬隊的突圍事宜,安排得周密細致。不管有多麼困難,總算按蔣總裁的命令,把突圍的事定下來了,他鬆了一口氣。
突圍結果會怎樣?鄭洞國簡直不敢往下想。一種空虛、絕望的情緒又襲上心頭。作為統率千軍萬馬征戰半生的將軍,他心裏清楚,以鬥誌衰退饑疲不堪之軍,去撞數十萬得勝之師的共軍之圍,是凶多吉少,倘若突不出去,隻有殺身成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