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臉上的欽佩之色換成了悵然,他沒有理會白狐的話,自憂自憐地說道:“唉,可惜啊——可惜,不知羅刹女究竟生了個什麼麵容,是貌若天仙,還是醜得驚世駭俗,真叫我好奇……”
“公子!”白狐愕然一叫,麵色森然。
男子側首看向白狐,弧度極美的唇揚起清和溫潤的笑,道:“白狐,有人稱讚你是大雅君子,可你在羅刹女麵前怎如此失魂落魄?”
白狐立馬沁下腦袋,如羽扇般的睫毛立馬遮住眸中的驚惶與不安。他之所以如此反應,是因羅刹女將厲箭瞄準了男子。
男子無絲毫懼色,負手凝立,身軀岩岩如鬆,衣袂獵獵飛舞,氣定神閑瞅著羅刹女朝他放箭。
錚!
羅刹女鬆弦,手中翎羽箭化為一束細長光影向前射去,快如奔雷,利若驚電。箭尖寒芒興起,猛一大盛,爆綻出漫天璀璨輝光。
箭鏃與穿穀而過的勁風一撞,箭身一顫,抖落的清輝如霜而瀉,在眾兵將指縫間滑過,竟生出清潤如水,滑涼如綢的感受。
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箭鏃直直逼向男子英挺的眉心,宏大激蕩的氣勢宛若蛟龍過江,迅捷剛猛地撲向男子。
一陣莫名竄起的勁風湧起,男子在中箭的瞬間仰麵倒下,眸中翻卷的波瀾瞬即凍結成冰,閃爍的光芒逐漸收攏,凝為一點,然後徹底消失在黑黢黢的眸底,再也無法興起。
死了?
不會吧?!
月水,該死!
慕容玉葉站在墓坑中忙不迭地拎起裙裾,看著褻褲上開出一朵嫣紅而絢麗的花,娥眉蹙成一道筆直的線,臉上落滿愁緒。
是誰規定月有盈缺,潮有朝夕,女有癸水?
女媧,造人時知道將人屁股上的尾巴去掉,怎就忘了將女子的月水也一並除去呢?小女子恨你三個洞啊!
嗚嗚——嗚嗚——
慕容玉葉懊喪地放下裙子,從剛挖的墓坑中縱身一躍,鷂子翻身,落在一根斜插天際的鬆枝上。她欲哭無淚地朝四下張望,荒山野嶺之地,除了滿目蒼翠欲滴,綠浪連綿起伏,天際有濃雲卷舒,便連村野屋舍的半個影都沒看到。
她心情差到極點,怪隻怪出來倉促,竟連應對月水的布帶都忘拿。眼下,離邑州城還有百裏地,沿官道走或能碰上驛館,可即便到了驛館,那裏定沒有女子家用的布帶。到時,屁股上的紅花開得越發張狂無忌,給眾人見了,不知投來是憐憫是詫異還是鄙夷的目光。
女媧,我玉葉恨你三個洞!不對,三個洞不夠,十個洞,不……不夠,我恨你千萬個洞,恨你無數個洞啊!
對於腦子曾遭受重創的慕容玉葉來說,她這通無厘頭的責怪是情有可原,好在腦子還不至於壞到連盥盆與恭桶分不清,一個是給上麵洗的,一個是供下麵拉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撫平心中淩亂情緒。她重整思緒,大白日還不能讓屁股帶花走路,隻能待日西沉,朗月破雲,借夜色遮掩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