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普瑞斯。”白袍人停下了口中對至高神的禱告,他淡漠的雙眼穿過在皇家騎士團的鐵蹄下四散奔逃的王國士兵,停留在了一身灰袍的盜屍人身上,“去吧,這是神予你的第一份禮物。”
多萊文愣了一下,隨即側過半張臉,靜靜的看著白袍人,右手在胸前劃過圓弧:“我主,我之信,我之命。”
他接過白袍人遞出的黑色教典,捧在手中細細觀察,這本教典和一般以白色為主基調的神教典籍不同,光潔的封皮上繪畫的也不是金色的圓弧,而是四條深沉而黑暗的鎖鏈,也沒有標注上任何的文字,彷佛這鎖鏈便是此書的書名。
遞出黑色教典後,白袍人緊閉嘴唇,合上雙眼,再次沉浸到了神明的世界中,與細碎的低語相伴去了。
不知是忘記了,還是另有深意,白袍人並沒有告知多萊文這本教典的使用方法。
多萊文的手指微顫著,指肚輕柔的掠過黑色教典的封皮,他抬頭看了一眼白袍人,明智的沒有去詢問具體的使用方法,而是試著翻過了兩頁書頁後,映入眼簾的無一例外,皆是潔白的紙張,完完全全的純白色,沒有絲毫書寫過的痕跡。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默念起至高神的神名,把黑色教典夾在腰間,麵容肅穆的向著塵土飛揚的戰場中走去。
盜屍人站於潰逃的王國士兵之間,再度取出法杖,暗罵了一句廢物後,念動招魂術的咒語,幾具臨近的屍體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擋在了一個追殺而來的皇家騎士馬前,死死抱住了馬腿。
戰馬奔騰中,這位騎士正殺的興起,眼見著就要追上一個灰袍的王國法師,忽然間,他正好瞥見了幾個四肢僵硬,但動作飛快,躥到馬蹄下準備螳臂擋車的身影,心中暗笑之際,才抬起長劍,還沒個準備,座下的馬匹就哀鳴一聲,連帶著這個全身披掛板甲,重量不輕的鐵罐子一齊滾到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大的傷勢,但一時之間頭暈眼花,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嘎吱一聲。
天空似乎都明亮了一點,皇家騎士模模糊糊的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的視界變大了許多,恍惚中,還能看見一隻粘著幾塊碎肉,血液都已經結成塊狀的手臂朝著自己的麵部抓來。
他想要掙紮,但麻痹的身軀怎麼也動彈不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那隻惡心的血手在自己臉頰上撫摸的感覺,冰冷而滑膩,在胃中的食物混合著胃液一陣翻騰後,騎士的嘴角流出了一些肮髒的淡黃色液體。
更多的血手伸了過來,在他的臉上抓來抓去,而當其中一隻血手落在他的眼球上時,恐懼在這一刻達到頂峰,這位自詡勇氣和美貌並存的皇家騎士終於忍受不住,慘叫起來:“啊!給我滾開啊!”
“讓他閉嘴吧。”當盜屍人輕笑著搖擺法杖,圍著皇家騎士的僵屍們下一刻就扒著已經掀開的護麵邊緣,把嘴探進去大口啃食。隨著騎士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當吃飽喝足的僵屍們心滿意足離去時,原地隻剩下了一身不斷抽搐的板甲,鐵質頭盔中的腦袋已經被爭奪一空,在一片令人作嘔的血腥幕布下,幾頭剛剛複生,渴求食物的僵屍連堅硬的頭骨都沒有放過。
雖然欣賞他人在絕望中的崩潰是件很愉悅的事,但如果讓玩物引來更多玩物的時候,那就不太好玩了,畢竟現在身處的是死亡如影隨形,殘酷時時相伴的戰場,盜屍人還不想玩的太過火。
適度娛樂陶冶情操,娛樂過度容易傷身。這段話,盜屍人還是知道的。
握緊法杖,盜屍人感知了一下身體中流動的魔力,大約還有一層左右,雖然並不多,但已經足夠他離開這片混亂的戰場了。
“走吧,我的小可愛們。”
盜屍人回頭看了一眼幾頭歪著腦袋,動作僵硬的僵屍,麵露可惜的取出一張卷軸,將殘餘的魔力注入其中,看著卷軸上書寫著的深淵語發出耀眼的藍光,從下蔓延至上,被藍光包裹著的他轉動眼珠,大致的掃過了一遍堆滿屍體的戰場,歎了口氣:“再見了,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