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好好謝謝那個法師。
切瓦希在持刀衝上去的前一刻這麼想到,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法師把指尖對向自己的話,他可不知道在身邊的海盜們死光之前,期盼著出現什麼轉機的懦夫會不會有足夠的勇氣發下全體進攻的指令。
“機會隻有一次。”
他這麼默默對自己說道。
舉刀,邁步,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雙目凸現,瞳仁死死的鎖定住了那個抬手念咒的身影。
“衝啊!”
埃裏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在身後響起,注意到新船長動作的海盜們此起彼伏的發出了戰前的怒嚎,退無可退的現實喚醒了他們內心的血性,寒光凜凜的利刃斬斷了猶豫和恐懼,跟隨著最前方的指明燈,這群拋卻了防禦的狂戰士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任憑胸中四溢的膽氣衝散了斷弦的理智,像頭蠻牛似的,奔向了正對麵的法師。
“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毫無壓力的法師笑出了聲,這群肌肉塞滿了大腦的家夥倒是省下了他不少的時間。
陣形雜亂,主次不分,沒有比這更好收割的敵人了。
收回蓄勢待發的酸毒箭矢,巴德爾把雙手展開,魔力在咒語的引導下急速流動,站定,感知籠罩了前方的一切活物,延伸開的十指上迅速的彙集起了大量的元素:“我為法術而生,而你們,則為法術而死。”
三環法術,冤孽沼澤。
切瓦希衝勢一頓,差點摔倒的他往下一看,穿著靴子的雙腿不知何時已陷在了一團漆黑的汙泥之中,並且身體還在不斷的下沉,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在眼睛看不見的某處,有什麼未知的東西在拉扯著自己,不多時,就連膝蓋都未能幸免,試著掙紮了一下,卻是完全使不上力,根本動彈不得。
“法師!”
兩個小字腦中一過,明白是誰搞鬼的他抬頭向前看去,那個灰袍的法師尚還保持著十指飛揚,雙手展開的施法姿態,寬大的兜帽遮蓋住了對方由內至外表現出來的一切,但切瓦希向前直視的目光彷佛穿透了那層淺薄的布料,在那黑暗的麵孔上看到了一種充滿了惡意的冷笑,無情的觀望著他們這一群人在能清楚感知到死亡臨近的步調中無助的死去。
“救救我。”
他聽到了身後手下的呼救,但他自身難保。
“救救我!”
求救和咒罵越來越多,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刺耳的痛哭流涕的討饒。
沒有骨氣。
切瓦希多麼想大聲的嗬斥一句,但是,當他把手撐著汙泥,試圖減緩身體下墜的速度,卻發現再也拔不出來的那一刻起,對於生的渴望讓這位還死死抱著殘存的一點尊嚴的新船長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也想求饒。
他也想抱著最後一根水麵上的樹枝,帶著聊以慰藉的一丁點希望被惡臭的汙泥吞沒。
“法師,法師。”
汙泥已沒過脖頸的他不停的念叨著這兩個字組成的名詞,用斯裏蘭卡語說,用帝國語說,用諾德語說。
放過我吧,我想活。
痛苦的嘶叫在耳邊響起,他的遺言已被汙泥梗在了喉中,一張嘴,苦澀的怪味便湧入腹中,重重的,吊著自己的胃。
汙泥擋住了他不甘的,圓睜著的雙眼,法師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眼睛太多了,滿滿的一泥潭都是。
全死了,一個不剩。
巴德爾很滿意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