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陽紆大巫!
包括上光在內,很多人都把他想象成耄耋老者,萬不料到,他的聲音告訴了他們事實上他還年輕。
荼餘歡叫著,毫不忌諱地當眾撲在他懷裏,撒嬌地問:“你怎麼來啦?”
負有盛名,備受敬仰的陽紆大巫孟哲羅似乎拿他嬌小的妻子沒辦法,語氣立刻換作寵溺,溫和地說:“我擔心你呀。”
荼餘想到什麼,拉著他的手,指著上光給他看:“你瞧!”
孟哲羅由頭巾遮擋著,默默地凝視上光,良久道:“我們回去吧。”
荼餘“嗯”了一聲,蹦蹦跳跳地跑來抓住臨風,要和她同路。
孟哲羅走了幾步,回身命令武士:“看好混部和阿謨部的人,別教他們靠近!”
“是!”武士們牢牢製著阿齊利和爾瑪。
大巫的屋子,寬敞、簡單、潔淨,廳堂中央靜靜燃燒篝火,兩頭巨犬在火邊老實地伏著,不動聲色地打量主人帶回的陌生賓客。
孟哲羅一揚袍裾,坐在豹皮墊子裏,先前在馮人營地打過照麵的蘇拉與另一個青年男子立即端上熱乎乎的奶酒。
“請。”孟哲羅做個手勢。
上光心中有事,敷衍地抿了一口,蘇顯則無所謂地喝了個幹淨。
“讓他們見見你吧。”荼餘要求丈夫。
孟哲羅點了點頭,取了頭巾。
這個瞬間,時間仿佛冰凍。
臨風張大嘴巴。
如果不是麵前的這張臉額心描著火紅的圖紋,她一定會把他當成是上光……
深刻分明的輪廓,飛展的眉翼,挺秀的鼻梁,以及雅致的唇瓣,尤其是那雙神秘的琥珀色眸子,他們如同身與影,幾乎沒有二致。
再仔細一看的話,他似乎是十年或者更長一點時間後的上光,有著上光尚不具有的成熟和閱盡世事的從容淡定。
荼餘對大家笑道:“是不是很像啊?”
沒人回答。
孟哲羅把頭巾連同袍子丟在一旁,露出長長的披散著的頭發和一隻空蕩蕩的左袖。
“世上肖似的人會很多,不必驚訝。”他漠然地說,“你們找我的目的,我清楚了。河圖並非不能給的東西,但我首先要弄明白你們的意圖,所以,在這裏暫時住下。我累了,得休息。”
荼餘馬上站起來笑吟吟地送臨風和蘇顯出門,帶他們去另外的房間。
屋裏,隻剩下了上光。
……
“你為什麼不走?”孟哲羅看著他。
“我……想向大巫問一件事。”上光垂著目光。
孟哲羅微微一笑:“我不是神,不見得能幫你找到答案。”
“也許。”上光輕輕地說,“不知道……大巫聽過昔羅這名字嗎……”
孟哲羅陷入沉默。
“為什麼問她?”隔了好大一會兒,他才開口。
上光拿起一根樹枝,撥著篝火。
“因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孟哲羅思考了片刻:“嗯。讓我好好回憶,大概有印象。天色快暗了,你歇著吧。”
不曉得是什麼夜鳥的啼叫,忽遠忽近,一聲一聲,尖銳而淒涼,吵得臨風難以入眠。
她歎息著,起床到走廊裏站了一站。
沒多少工夫,四下裏涼意侵襲,她打了個哆嗦,準備鑽到暖暖的褥子去。
誰想一扭身子,剛好撞在個黑黑的東西上,嚇得她差點尖叫。
“不要怕,是我。”原來是蘇顯!
臨風虛驚一場,按住胸口:“顯世子,你……”
蘇顯拽了她進房,閂上門,喘口氣道:“真險!……我去那個大巫屋外打探動靜來著,結果,被他發現了!”
“打聽到什麼了?”臨風好奇地說。
“他在哭。”蘇顯簡潔地道,“很傷心地哭。”
臨風一愣:“哭?”
蘇顯確定:“沒錯。”
停了停,他又說:“你不覺得蹊蹺嗎?晉世子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嗯。但是,晉世子是周人,會和戎人有淵源?”臨風揣度不出所以。
蘇顯也理不出頭緒:“這是他的秘密吧。”
秘密!
臨風腦海內電光火石拌想起了爾瑪的話。
“上光最念著的女人,叫昔羅!是第一美人!昔——羅——!那是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