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延自離開了李家莊,隻是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再使用法術,隻是老老實實往前走,感受自然變化,體會無所不在的大道。李家莊那一幕給邵延影響極大,一個修士就那麼簡單死在凡人之手,順天逆天就是那條路更適合自己,順天者,《道德經》有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好像是順天也,修士修行,不能脫離大道,不能違背自然法則,吸天地靈氣,盜萬物精華,亦是有本之源。逆天者,以一己之力抗拒自然規律,追求長生,妄想不死,實與天地之法則相左,然而,人之畏死,亦為天性,在長生之路,實應如《易經》所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就這樣,一走就是二個月,其變化,實是邵延之初無法想象,二個月來,自然風雨雷霆,日升日落,草木枯榮,人世間快樂與悲傷,成與敗,衰與榮一種種感覺都在沉澱發酵,將邵延心靈磨練得晶瑩剔透,如金剛鑄就,幾無破綻。
這一日,不覺走到一條大河邊,此為兩河合流之處,大河中心,河沙衝積成沙洲,洲上中心,有蘆葦蒼蒼。天空陰雲密布,一道電光霹靂,天地震響,大雨傾盤而下,邵延站在雨中,任雨水澆在身上,又一道霹靂響起,邵延猛然哈哈大笑:“原來如此,順天逆天本為一體。”
在這一刹那,霹靂震響天地,這一聲,讓邵延如當頭棒喝,道窮而變,順天逆天實是一體,天地運行,大勢滾滾,順流而下,自然無窮,生命之意,本在超越,逆流而上,實為本心,順逆之勢,如環無端,此大道所包容。而在於人,自認為自己順天逆天,然此順天逆天,天知否?大道無形,百姓日用而不知。自己所認為順天逆天,僅是自己心中給之命名,強之分別。如認為順天,便覺掌大道,代天行憲;如認為逆天,便想破天地而出,重立乾坤。不過僅是你心中概念而已。大道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你認為的逆天,實在大道之內,大道如不周全,何以為道?故順天逆天,你自分別,順逆之意,庸人自擾,修士如生此分別心,不過是盲人摸象,不見大道。
悟到此,邵延頓覺雲開霧散,人心與天心相應,響應如斯,剛才雷電交加,大雨傾盆,立刻雲散日現當空,雨收彩虹懸於天邊,整個人如溶入天地,邵延知道,時機已成熟,金丹當成。
一步邁出,人已出現在河心沙洲上,略一旋轉,身邊蘆葦倒伏,形成一圈,鋪於地上,邵延盤膝坐下。飛天蜈蚣鍾少嚴現於沙洲對麵,隱入空中,隻是為了阻擋外人侵擾。手印不停變化,眼睛幾乎跟不上變化,一道道禁製布下,借沙洲地氣,憑雙河來龍之水力,布下地水雙重禁製。
略作調息後,邵延目光下照丹田,一點真意微微引動,粘稠的先天真元過尾閭沿督脈逆行而上,衝開夾脊一路直奔玉枕,轟的一聲,耳中雷鳴,眼中金光閃現,耳鼻抽搐,過了玉枕,入百會,從天空一道金光而下,無數信息紛現眼前,短短一瞬間,邵延卻像過去了無窮歲月,天地似在眼前重演,然後和真元彙在一起順任脈而下,頓時,六根震動,一點靈光落入丹田,先天金丹成形,正所謂,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刹那間,周身毫光四射,萬裏風雲頓生,天地之間,鬼神嚎哭之聲頓起,又一超脫之人誕生,不再受天地鬼神所管。鬼神哭,風雲起,一聲龍吟,一聲虎嘯,邵延頭頂天空立成龍虎形,龍吟虎嘯中,天地風雲動,不少大能的神識立刻投射過來,一入此方天地,立刻無聲無息被攪散,許多大能噫了一聲,不再過問。
此為先天金丹成時異象,不像一般修士結丹,抽取百裏以上天地靈氣,僅是盜天地間一點大道之機,動靜雖大,卻未抽取天地靈氣,正如《陰符經》所說: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
雖靈氣未被抽取,然動靜太大,附近修士紛紛往這裏趕來。
金丹一成,牽動天地之機,天動立至。然而,邵延的天動卻與普通結丹不同,其他修士抽取天地靈氣,因靈氣失衡,往往形成雷劫。邵延不同,盜天地之機,同氣相求,四大響應,先是火劫,然後是風劫,接著才是雷劫,最後還有天魔劫。
天空之中,火雲彙集,此為乾天純陽火,先是如一團團火球落下。乾天純陽火對受劫者既是考驗,又是機遇,渡不過,身死道消,一旦渡過,體內陰質化盡,肉體幾乎諸邪不侵。乾天純陽火落下,邵延開始並未啟動禁製,雙肩微晃,兩道光華衝起,隻是憑體內剛成的丹光,硬抗乾天純陽火,借此機會,煉化身體陰質。
身體感到一股熱浪襲來,邵延放鬆身體,肩上光華微微收縮,小心將一縷乾天純陽火從天門攝入體內,如一絲火線,在心神牽引下,行遍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似一把錐子在其內行走,邵延咬牙忍受,丹光不住修複經絡被火氣所傷的地方,身體表麵一股淡淡的灰煙飄起。
頭頂火球越聚越多,有些火球已落入蘆葦之中,奇怪的是,居然未燃起半點火星,在沒有一絲風情況下,蘆葦依然青翠如初。邵延又引導幾絲火氣,對骨骼和內髒進行焠煉,頭頂火球已形成一片火雲,邵延見時機成熟,手上出現一物,正是從摩去門長老宋山手中所得那隻葫蘆靈物,手掐法訣,喝了一聲“收”,乾天純陽火如乳燕歸巢,全部被收入葫蘆。天空頓時歸於清明,邵延借此機會,迅速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