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中的生活甚是閑適。
寧溫每日裏就是看經書,誦佛經,而顧翛則是看著他做這些事情,偶爾會有舉善堂的暗衛來稟報事務。兩人互不幹涉,雖然十分愜意,但顧翛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須得找些事情親近親近才好。
“下一局棋,如何?”顧翛從住持那裏借來一副棋,放在幾上。
寧溫手中的木魚一頓,探究的看了顧翛一眼。
顧風華已是原雍國著名的圍棋高手,但寧溫與他對弈可是從來也沒有輸過,傳說顧連州的棋藝還要在顧風華之上,寧溫放下木槌,“好,那貧僧就領教一下顧小公子的棋藝。”
顧翛汗顏,心中覺得實在失誤,都怪看了母親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話本,書中常有情人之間下棋的場景,明明男人很厲害,卻要裝作輸的不著痕跡,搏對方一笑,可眼下同寧溫下棋,壓根就不需要裝,自己毫無懸念的會輸,隻是要想著怎麼輸的體麵點吧!
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既然寧溫都已經應下了,他怎麼能不戰而退!
棋局擺開,寧溫持白子,顧翛持黑子,兩人剛剛開始時棋走如飛,到後來就艱難了許多,主要是顧翛比較艱難,每每都要思考好一會兒。
“等等等等,這一步棋,我要重新落。”顧翛毫不客氣的抓起剛剛落下的子。
寧溫也不反對,任由他把棋子取回去,又落了別處,這才拈起一粒白子,剛剛落下,便又聽顧翛低呼一聲,伸手抓起他的白子還了回去,“不行,我要再重來!”
寧溫看著他匆匆忙忙又耍賴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
夕陽光下,這一笑便如融進了一片金橘色裏,溫暖炫目,顧翛看的有些呆怔,他想,如果能讓寧溫時常這樣的發自內心的微笑,他寧願放任自己永遠孩子氣。
寧溫似也發現了自己的失常,微微斂了神色,卻清楚的感覺到,有一種不曾體會過的情緒在心底盤旋,它叫愉悅。
屋裏靜得落針可聞,終於外麵小沙彌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顧公子,淨空法師,小僧送晚飯來了。”
“端進來吧。”顧翛道。
小沙彌將托盤中的三菜一湯放下,寧溫道了句,“有勞師弟。”
“阿彌陀佛,法師客氣了。”小沙彌雙手合十,欠身回禮。
小沙彌退了出去後屋內又隻剩下這兩個不尷不尬的人,寧溫給顧翛盛了飯,“用食吧,不是說明日啟程去尚京嗎,用完飯早些休息。”
顧翛和寧溫都算是貴公子,用飯時十分安靜,顧翛忽而想起自己母親經常喜歡在飯桌上說笑話,美其名曰為活躍氣氛,因此被父親板著臉訓斥了許多回,但卻不曾被重責,想來父親應當是喜歡的。
“請教一個問題。”顧翛忽然道。
寧溫放下筷箸和碗,靜靜的看著顧翛,這是禮儀,一般飯桌上對方想說事情,就必須停止用餐,聽對方講完之後,做出回答,然後才可以繼續用飯。
顧翛看著他這樣,也沒說什麼,便的道,“諸葛亮的母親姓什麼?”
“這……史書上並未記載。”寧溫想了一下,他遍閱史書,尤其是像諸葛亮這樣的謀臣,自是再清楚不過了。
“姓何!”顧翛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既生瑜,何生亮!”
寧溫怔了一下,他自然是聽明白了顧翛說的是怎麼一回事,寧溫皺眉道,“這是何人教你的?”
同輩之中,寧溫唯一佩服的人便是顧連州了,白素也是個聰慧的女子,如何會教出這樣的結果?
顧翛心中再次暗暗怨念自己母親一遍,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雖然如此,但也不能氣餒,顧翛甩開大袖,端坐起來,“我這是說笑話,與我原來所想有些偏差,我還要再講一個故事。”
寧溫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便道,“好。”
顧翛精神一振,娓娓講道,“古有一國,風氣迥異,舉國男子皆畏懼妻子。君主要選宰相,他在朝堂上對文武大臣道:任宰相一職者,要有才能,要勇敢!最重要的是不能畏妻!君主說完此話後,便道:畏妻者,站到右邊,不畏者,站到左邊。君主話音一落,眾人紛紛都往右邊站,君主大為失望,待到站定以後,發現竟有一位形貌英武的大將軍還在左側,君主大悅,便詢問道:卿乃是真丈夫!隻是寡人想知道,卿為何不畏妻子呢?”
顧翛在此停了一下,抿了口茶水,挑眉問道,“你知道為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