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塞北,寧國之人大都會想到凜冽的寒風卷著鵝毛大雪,在荒無人煙的大山中肆虐的情景。很多人以為這裏是一片絕地,雞不生蛋鳥不拉屎,隻有不畏嚴寒的雪鬆能存在於這片土地上,山嶺中還有豺狼虎豹諸多猛獸,實在是不想能夠住人的樣子。
不過塞北人可能並不這麼想。
塞北也有春天,雖不如江南那般的杏花春雨,草長鶯飛,卻也有著蒼涼粗獷的壯美。正所謂“春寒料峭”,塞北的春風依舊很冷,不過它再也封不住奔騰的臥龍江水,也封不住這裏堅韌剛強的生命。林間的枯草中冒出幾抹嫩綠,鬆鼠刨開黑色的泥土,找到去年秋天埋藏在這裏的鬆果。沉寂了一冬的熊吼鷹嘯也重新在山林裏回蕩。冬日已然過去,萬物開始新的生活,麵對新的競爭。
過了臥龍江,就是隸屬於幽州的蠻兒嶺,這就意味著,蘇溪音將要告別他生活了十四年的臥龍山脈,告別那充滿了快樂與美好的臥龍苑,踏上新的征程。
“小師弟,我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二師兄拍了拍蘇溪音的肩膀。前來送行的共有三人,大師兄周墨山,二師兄薑玄海,三師姐楊靈夢。算上老四蘇溪音,四位弟子都是臥龍山人撿來的孤兒,被收為親傳弟子。山上的日子很快樂,也因為如此,臨別的時候才會有更多的不舍。
“要麼師兄你代勞好不好!”蘇溪音都要哭了。兩天前,臥龍山人對四位弟子進行了一項考核。
“汝等飽讀詩書,可有畢生致力之目標?”臥龍山人麵對四位弟子,在講道堂席地而坐。其實大家並沒有什麼理想。金銀財寶?臥龍苑多的是,大家對這些事物早已麻木;報仇雪恨?在寧王朝的治理下,大部分的城鎮都能做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偶爾有小偷小摸也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命案,隻要你去報官,那麼各地的捕快都會幫助你通緝殺人凶手,布下天羅地網。盛世之下,哪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四位弟子冥思苦想,硬是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隻想在臥龍上山修煉聊天玩鬧來度過一生。
不過這些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然說不得要被師父扔在丹房裏關禁閉。
大師兄周墨山義正言辭:“願懲奸除惡,踏平世間不平事。”臥龍山人麵無表情,把臉轉向了薑玄海。薑玄海精於世故,道:“願天下歌舞生平,民生各安所樂。”臥龍山人眉頭緊皺,將目光望向三師姐楊靈夢。“願得一人心,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楊靈夢被文生閣出品的言情小說毒害,滿臉羞紅地說出自己的理想。臥龍山人歎了口氣,把最後的希望給了蘇溪音。蘇溪音撓了撓頭,訕訕笑著,還帶了一點塞北的口音:“妹有......”
“好!好!好!”臥龍山人撫掌大笑。“溪音,你的回答返璞歸真,將來必成有用之材,人中龍鳳。”
“謝謝師傅!”蘇溪音歡天喜地地向師父行了一禮。隻見臥龍山人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一本正經道:“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為師為了曆練你,特意為你準備了書信一封,由你親手交於柳州知府張德懷,切莫辜負了為師對你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