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來了怎麼也不叫起我?”

“啊!不…不是。我…我……”鬱青到現在依舊沉醉在剛才那少女恍惚的笑容當中,腳站麻了居然都不知道挪動,甫一開口,又是結結巴巴,史朗見他有些奇怪,也不亂猜,便給了個台階讓他下台。

“是來看絨兒的?”

“對!來…來看看絨兒……”鬱青忙不迭是地應下來,卻又把自己到這兒想問的事情忘得幹幹淨淨,推辭道:“爹爹該叫我回去了,改天等牙牙過來學珠算,我也同他一起,好嗎?”

史朗點點頭,鬱青道別後便匆匆回了家,隻留下史朗有點不明所以。

手下的毛毯有些紮人,但是用作保暖卻是極好,剛才自己在背陰處休息,卻不覺得半分冰涼。

鬼使神差的,尋著那味,史朗抓著毛毯的一角,慢慢送到了鼻下。

磕上眼瞼,深吸口氣,細細一嗅,那種謎樣的香氣,更濃了……讓人單單這麼聞著,仿佛就會醉在溫柔裏,直教人夢深不知歸處,縱是在波濤裏浮浮沉沉,失了心,丟了魂,怕也是心甘情願。

忽然察覺到自己孟浪的舉動,慌得史朗那顆忐忑的心漏跳了好幾拍。

當下他就是又氣又急,惱得就想將手中的毛毯扔出去,將將小力甩了出去,又察覺不對,手忙腳亂的一把搶回來,緊攬在懷裏,胸口堵得難受。

回屋時,他緊緊攥著手裏的薄毯,腳下跺得咚咚直響,好像有些惱,卻又似乎是開心?

史朗這麼想著,有些泛紅的臉頰,不知究竟是氣的,還是羞的。

燕菱既然是貿易大都,自然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門,什麼路子的生意都有。

東江鎮的生意人,托了鄰近燕菱的福,占著天時地利,自然不會有人傻得隻做某個固定行當。

但凡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都可以拿去做買賣,他們幾乎是一撈到什麼新鮮玩意,就會乘船南下,去到燕菱偌大的市場上,試上一試。

“貨娘”這一行,便是由此應運而生,說起這做生意的奇嘛,自然隻有想不到,沒有找不到。

近日眾人皆是議論紛紛,說東江鎮本來毫無名氣的貨娘丁晉,最近不知究竟撞了什麼大運,就憑著許些奇特東西,往返東江和燕菱兩地,大大地賺上了好幾筆!

你若問丁晉她究竟尋得了什麼寶貝?

乖乖,說出來隻怕要嚇壞人,那可是兩頭足足八鈞有餘(二百多斤),珍稀不凡的野生山豬啊!

這野山豬,其生長的環境與飼養豬天壤地別,由於長期活動的緣故,肉質較韌,烹製後口感爽脆,肉味香濃,通常可采用醬爆、紅燒、醬蒸等多種方法炮製,其中是以醬燜,最能突出山豬肉的味美,皮糯肉香,叫人饞涎欲滴。

尋常人家隻管知道山豬肉質鮮美,卻還不通曉它神奇的藥用價值。

據醫書記載,野豬豬胃,性微溫、味甘,有中止胃炎、健胃補虛的功效,而其肉,更是治久痔及下血不止的良藥,僅需野豬肉二斤,切,著五味炙,空心食即可,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山豬會如此精貴。

野山豬常棲息於山地、丘陵、草地和林叢間,適應性極強,生存能力強大,加諸性情暴躁,幾乎沒有天敵,就東江村周圍那些茂密的山頭裏,這種野獸,其實就不少見。

可聽說歸聽說,這民風淳樸的東江,哪裏又能平白出一個能手刃猛獸凶禽之人?

實際上,就算是東江本地的居民,也鮮少有人能見到山豬後又全身而退的,就算是以捕獵為生的獵戶,一般在山中碰見它,多半都會選擇繞道而行,更別說烹其身,啖其肉了。

但丁晉真真沒想過,自己一個小小貨娘,居然會在某一日攤上這麼一筆奇特的買賣。

做貨娘買賣,丁晉除了撈到珍稀貨物,會親自南下去燕菱呆上幾日,大多數時候,為了節省舟車勞頓的費用,隻能選擇留守在這小小東江鎮上,守著前堂是店,後堂是屋的小鋪。

不比其他貨娘能在集市街道附近搶占一席好位,家境普通的丁晉,隻得將自家還算寬敞的房屋外堂隔出,用作商鋪。

興許也是店、家二處不分的緣故,開店關店,自然也就不像其他貨鋪那般固定,無須恪守日落打烊的規矩。

那日,是極為尋常的一日。

店裏的生意同平常一樣冷冷清清,黃昏時分,丁晉見再沒有什麼上門的客人,便回了後堂。

而後,她同小夫郎一同用了晚飯,這晚飯嘛,自然也是極為普通的一頓,可不知為何,這日裏,丁晉的左眼皮,就是一直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