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幸寵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
被紅鸞誤認作嶽閔,在極鳳閣重遇承恩,還有那日下午宿在他房裏,迷迷糊糊便與他男歡女愛了一番等一係列事情,終是激得常笙,將長久以來深埋在心中的想法,傾吐了出來。
她不可遏製的想到,那個嶽閔,那個史朗口中心心念念的閔姐姐,隻要冬日一過,春闈結束,就該會回鄉了。
若無頭銜,倒還好說。
萬一再一舉高中,人財兩全,自己以一個管家的身份,怎麼去跟她爭?
從一開始,這根本就是老天給她出的難題。
安置了史朗,發展了史家,在東江站穩自己的腳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足夠傍身的家業,能八抬大轎的迎娶史朗,她動作再不快一些,嶽閔帶來的威脅便會更大。
就是如此,這夜她才會有如此出格的舉動。
常笙一直篤信,史朗對自己,其實也不是全無情誼。
隻不過侍人關係與她而言,有利有弊。
雖是得以親近了史朗,但少年心思單純,一旦傾心信任了,恐怕也難將自己往男女情事方麵考慮。
史朗雖是剔透玲瓏,但固執起來,卻不是旁人能夠比擬,當初若不是以身試險,史朗又怎麼會順利的接受自己。
彼時,少年被她放浪的擁在懷中,纖細的腰肢穩穩被攬在柔軟卻有力的臂彎之上,清晰往來傳遞的體溫,引得兩人呼吸均是一滯。
一旦視線適應了黑暗,常笙借著柔和的月光,看得眼前一雙淺色琉璃般的杏眸睜得圓圓,睫毛不安分的一顫一顫,在眼下投出半扇小巧的陰影,投望過來的眼神倒是不曾膽怯,但訝異中確是帶了點對未知的恐懼,讓他像極了,獵人獸夾下受傷的可憐小鹿兒。
慌亂不齊的心跳聲,泄露了少年東家的緊張,對於常笙露骨的話語和行為,他並不敢、也無從正麵回答,到最後,也隻好象征性的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勉強將兩人距離拉開了些,咕噥著:“…我、我要休息了,長生也,也早點休息吧。”
“……”
看,他在逃避。
當初就是怕驚著他,才一直按兵不動,希望史朗能有領悟道自己感情的那一天,直到實在無法坐以待斃,才想出要造得個機會跟他說清楚。
現今,對方已然給了台階,她又怎好在半夜賴在他房中不走?
隻道苦皺眉,心下紛亂成糾纏。
話又說到極鳳閣裏,同樣心神不寧的也另有其人。
先前常笙嘴裏說的,等過兩天閑下來了,就來看承恩,而這個所謂的兩天,一等,便過了十日。
一月時間,竟是過去了一小半。
花重金包下倌兒哥,任誰都該日日來寵幸的,換到常小娘子身上,如今卻是人影都未見著。
十日時間轉瞬即逝,她人未出現,極鳳閣裏卻早已有了潛移默化的變故。
不知具體從什麼時候起,便時有整盒的金錠,被人送到閣裏,再然,緊接著又是不重樣兒的珠寶首飾紛遝而至、應接不暇。
花樓裏都在傳,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公子得了寵哩,居然攤上這麼個貴人。
如果公子們知道,現下那個得寵的,既不是閣中的紅牌玉人,也不是哪個尚未開|苞的小倌兒哥,事實上,卻是他們又敬又畏,平日裏深入簡出的閣主大人,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一如此時紅鸞複雜的心情。
紅衣公子垂著腦袋,安靜的立在房門一側,偶是抬眸瞥一眼桌上一一擺著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