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終有那麼一日吧,他的良人會騎高頭紅馬前來,不顧他的前塵過往,風風光光迎娶他過門。
霧夕蓮出水,霞朝日照梁。
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
良人複灼灼,席上自生光。
所悲高駕動,環佩出長廊。
郎心如水,良人不來,臣恩從未忘,臣恩…哪敢忘。
他固執己見,作為苟且偷生的理由,卻不曾想所有自欺欺人的謊言,終在滿十五歲那日,在鴇爹將他的初夜,高價競拍給一個富商之後,殘忍敗露。
他如行屍走肉,像是個喪了魂的軀體,甚至想到自我了結。
所有的等待與祈願,隨著日子一道流走,那是如何退了一步又一步,拚命說服自己去適應勾欄裏的殘酷啊,原來一切,隻源於自己怕死,舍不下這條性命罷了。
若真是有良人,他不信,不信直到那夜裏,直到他要被陌生放|浪的女人壓在身下淩|辱,也不前來解救他。
原來所有花開花落,都是夢,都是…夢。
暑去寒來春複秋,之後十多載,從小倌一路爬上閣主之位,那塊玉佩雖不曾離身,但昔日苦苦思念,盼望待嫁的少年江臣恩,終是被留在了回憶當中。
極鳳閣當家閣主承恩公子生得天人之姿,清高桀驁,無人可攀,卻是滿身髒汙,自嫌自厭。
從七歲發配到東江,二十二年有餘,如今他,已經二十有九了。
若不是那日在百醉樓裏,親眼見到玉佩生出異樣,後於醫館前與她相遇,再三確認了這玉佩認的人就是她,承恩怎麼去相信,原本傾心信任的預言,在被現實的殘酷推翻之後,又突地兌了現。
隻此一事,常笙對於承恩而言,就比什麼都特別。
她是他,等了二十二年的那個人啊。
是愛,是恨,是癡,還是怨,已經分不清了。
彼時,躺在床上少女滿麵潮紅,明顯是中了招。
掛在承恩腰際的玉佩,隨著他靠近她的動作越發炙熱發燙,一塊本來普通的青白暖玉,此時忽明忽暗,一閃一閃發著異樣的紅光。
極鳳閣的茶水或許是喝不得的,平常為了調動恩客情緒,通常多少都會溶些催人興奮的合歡散在內,但在無人能近得了身的閣主房中,又怎會有那種下作藥物?
是以常笙會一反常態,全因承恩刻意在茶水中,摻了別的東西。
由他一手調製的春無痕,一經喝下,便會即刻欲|火焚身,常笙能強忍著半天,隻說頭暈眼花,隻說悶熱,已經是完全超出了承恩的預料。
想不到,她還真忍得。
雖說催發欲望,卻又和合歡散不太一樣,這秘製的春無痕,會讓人夢見內心最渴望的歡愛場景,是以,承恩隻要把常笙扔到床上,讓她自身自滅,待到差不多時候,再將二人脫得半光,常笙醒後,自然會以為剛才那一場妙不可言的酣夢,皆是真。
這種藥,自他年輕掌權後,實在不願接客時,便會用上。
被放到床榻間的少女此時幾近徹底暈迷,口中喃喃長籲短歎“熱…熱……”的,承恩立在床一旁,眼裏卻沒有剛才刻意偽裝的春|情,仿佛頃刻間變成個置身事外的看客,眼角眉梢滿是興趣。
信手解下掛在腰間,此刻如熱鐵般烙手的狐尾玉佩,被妥善放置在床頭暗格中,承恩唇畔沒了笑意,眼角凝出一絲冰涼。
不敢相信再一次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她居然自己找上了門,還主動說要包下自己。
事到如今再不信命,確是不行了。
既然一切都是上天安排,那他就相信,眼前這個麵色酡紅的妙齡少女,就是自己這個已經快年近三十,被流放做娼妓的倌兒哥所謂的命定之人。
那麼,他倒不惜一切要試上一試,看看這個女子,究竟要如何成為自己的良人。
以這女子害羞的性子,如果不用床底之事纏上她,恐怕是無法留下她的人的。
既要讓她相信二人已成事實,承恩又不願意貿然與她合歡,才隻好出此下策。
不到入夜,各路恩客很少現身,是以白日青天的,常笙被常恩關在房中,除了雲雀和紅鸞以外,沒有別人知道。
為了引發致幻的藥性,他還在特意在一旁案桌上焚了媚香,此等媚香,普通人聞了,在短短時辰裏便會催生極大情|欲,更別說是方才喝過下藥茶水的常笙。
在風月場所行走多年,什麼樣的女子承恩沒有見過?
表麵再是清心寡欲,到了他手下,也一樣會潰不成軍。
這少女,究竟會做一個什麼樣的春|夢,究竟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表演?
他很好奇……
明天記得戳我要驚喜!捂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