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深萬丈
事情的開端,源於午飯時史朗當著眾人麵問出的一句話。
“白……龍祭?”常笙吃飯完正忙著剔牙,聽史朗如此說,搖了搖頭,“不知道,沒聽過呀。”
“但凡大都人,都是知道的。我尋思著既然是都城遊園慶典,定是熱鬧非凡,莫不失為見識大都風光的好機會。”少年麵色平靜地說著,眼中卻滿是興奮,想他來北都已有不少時日,卻因各種各樣的事還未來得及出門,這可不就借著白龍祭的機會來央求常笙。
自古來徽瓊拜白龍,即便鳳凰才是皇室無上象征,龍神也與其有同樣崇高地位,且更受百姓推崇,而民間關於白龍神顯像的傳說,更是一個比一個懸乎。
當然了,凡事沒有比較便出不了高下,官山以北,木亞夷拜的是嗜血成性的黑熊獸人,相較木亞夷的蠻子,徽瓊人明顯更為教化。
不管徽瓊也好,木亞夷也罷,各國紛繁多彩的神話傳說是史朗不曾耳聞過的。
少年以前久居南方小地,也從未有過機會涉足多彩的民間活動,是以一聽便生出極大興趣,說什麼也想親眼看上一看。
“誰同你講的?”視線掃到安靜立在史朗後麵的暖玉,常笙用粗茶漱了口,吐了回去。
“回主子,是暖玉同正君說的。”
常笙擦了擦嘴角,眼珠子一轉,從暖玉身上挪開視線,側頭不緊不慢地瞄向靈犀,果然看那小子一副頗為拘促的模樣,雙手掩在長袖中絞來絞去。
暖玉不答便也就算了,他越是往自己身上攬,這便越不像是他做事的風格。
常笙拄著腦袋,滿目懷疑的打量著靈犀,拖長了調子問,“是——嗎——?”
靈犀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也不管尊卑了,跺腳說,“主子你老看我是做甚麼?暖玉說是他提的,您定是不信吧?可惜我與暖玉是表兄弟,又不是雙生子,真真做不到心意相通的地步!”
常笙本還想再打趣與他,卻看到承恩緩步進了偏廳,身後跟著個端著托盤的下人。
她方才笑容還明亮的麵上,突然陰沉了下來。
承恩隻當沒看見,吩咐靈犀將托盤上兩碗黑漆漆的玩意兒依次放在他和常笙麵前。
常笙眉毛一下耷拉成八字,湊近過去心虛地問,“又喝啊……?”
“嗯。凡事貴在堅持。”
“堅持不堅持的先不說了……承恩,你同我說實話,你自己鼓搗的這方子,究竟行不行啊?”
靈犀一聽,不樂意了。
“家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側君每日摘藥、曬藥、抓藥,樣樣工序都親自過手,連煎藥都恨不能自己督著,主子不願喝藥還偏生拿這種理由搪塞,好不讓人傷心!”
靈犀脾氣雖是過於耿直,但口中這理倒半分不假。
常笙想到自己是喝藥喝煩了,這才一時說錯了話,難免讓承恩難堪。
不知該拿什麼去圓場,那廂承恩淡淡掃了靈犀一眼,未曾責備,也讓靈犀立即噓了聲。
“沒能懷上孩子,全是承恩一人之過,實也倍感難堪。隻不過這藥,非得夫婦二人同期服用才有效果,承恩在這裏給妻主賠不是,是承恩累著妻主了……”
“誒!別!別別!”一聽承恩又是這種陰陽怪氣,常笙哪敢推辭,端起海碗抬頭仰脖,一口氣灌進了肚子。
一抹嘴,定了定,打出個滿是苦味的藥嗝,臉立馬皺成了一團。
看她那滑稽樣就讓人生樂,可不少年偷偷在旁拿眼角瞄她,時不時又彎起粉嫩唇角。
承恩哪會真同常笙製氣,方才也是故意激她,這會看她爽快地一飲而盡,不做聲色同飲下。
男子接過靈犀遞上的素巾擦了嘴,側首對光顧著看常笙笑話的史朗輕聲道,“這些日子霸著笙笙,讓小朗見笑了。哥哥年紀不小,若不抓緊時間,都不知何時能像小朗般有個孩子。”
將承恩一人放在大都這麼久,常笙會回東江也全是因為自己,如今聽了承恩這般致歉的話,小朗哪敢承,隻不過是多得些妻主的寵愛,身為正君他本也不該搶,連忙紅著麵擺手。
“小朗能如此明理,是笙笙的福氣,也是承恩的。理應說更該替未來的孩子謝謝你這個正君爹爹。”承恩頓了頓,看了看身邊憋了滿肚子話的靈犀,又看了看不動聲色的暖玉,道,“小朗說得不錯,白龍祭確實熱鬧非凡。一家人初來乍到,能正好趕上這日子,出去玩玩無可厚非。哥哥便替笙笙,應了你這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