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妮的日記最後停在了這裏,全部看完之後我心裏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傷感。人生有時就是如此,往往再快走幾步就可以遇到那個對的人,卻隻差那麼一點點,也許是生命中太多的偶然孕育著必然吧。我兩次去台灣都未能去成阿裏山,但以後還有機會彌補遺憾。可是肖妮和全林卻永遠都沒有機會在一起了。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全林的生日並不是他倆最後的終結點。全林和王明月都說過,至少在2009年12月的時候全林和肖妮還是在一起的。肖妮也有可能是為了讓全林好好麵對以後的生活才一個人突然出走的,從日記上看是完全有這種可能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全林就是清白的,無論如何,要想還原他倆最後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現在看來隻能去找全林了。
在一個寒風冷冽的午後,我以引見資金方為由把全林約到五一廣場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裏。資金方是確實存在的,是我的老朋友濤子。說起來,濤子還是通過塵菲認識的,十幾年了,關係一直處得不錯。濤子在圈內很有人脈,把他介紹給全林可以幫助全林在銀行承兌彙票業務上做進一步的拓展。當然,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想和全林談一談有關調查的事情。
我和濤子先到一步,一邊聊天一邊等全林。濤子的頭上總是油光可鑒、一絲不拘的,這個大煙鬼,剛一落座就先把煙給點上了,他抽煙的方式比較奇特,習慣用中指和食指的指根夾住過濾嘴,貌似很老成的樣子。
濤子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哥們兒,怎麼感覺你見瘦啊?”
我:“哈哈哈,沒辦法,天天給我們家那位當牛做馬,不瘦才怪呢!”
濤子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我倒是想給人當牛做馬,還沒人要呢!”
我:“那是您老要求高,沒有入您法眼的。”
濤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前幾天我碰到張萍了,聽張萍說……”
濤子停頓了一下,一對小三角眼死死地盯著我的臉。
我:“張萍說什麼了?”
濤子:“張萍說,她已經去世了。”
我猛的把身子傾向濤子:“你說什麼?!”
濤子:“具體的,張萍也不太了解,好像也是聽別人說的。”
我頹然靠回椅背:“哦。”
濤子感歎道:“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在乎她啊!”
我坐在那裏發呆,對濤子的話充耳不聞。濤子口中的“她”是塵菲,雖然不確定濤子的消息是否可靠,但在我心裏的某一個地方還是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濤子:“好了好了,別想了。說說眼下吧,一會兒要來的這哥們兒什麼來路?”
我還處在剛才的“頻道”裏,好半天沒回答濤子的問題,等我調過台了,剛要回答問題,正巧全林這時候來了。
我把濤子和全林互相引薦了一下。三人簡單聊了一會兒,濤子因為有別的事就先行離開了,隻剩下我和全林兩個人。全林看起來有些憔悴,全然沒有了以前的精氣神兒,可能是伺候小月子累的吧。
全林:“說說吧小穆,又有什麼新的發現?”他總是這麼直接,沒有任何的前期鋪墊。
我淡淡一笑:“怎麼說呢,新發現有很多,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全林麵無表情:“那不著急,一件一件地慢慢講。”
我:“這沒問題,就怕你沒那麼多時間聽。”
全林:“放心,一下午總夠了吧?”
於是,我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在杭州調查的經過和結果。全林非常專注地聽完後略微沉思了一下,隨後說道:“也很正常,大仙的話本身就不能全信的,這樣也好,看來這件事還有別的蹊蹺。”
我話鋒一轉:“我覺得你並不是真的愛肖妮。”
全林一臉疑惑:“此話怎講?”
我:“如果我真心愛一個女人,我不會在乎她的過去,也不會在意她有沒有孩子。”
全林臉一沉,目光立刻黯淡了下來:“任何人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在考慮一些事情的時候,作為子女,尤其要考慮到父母的感受,他們是最無辜的。”
全林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意識到已經愛上肖妮了。”
我:“那你是在什麼時候意識到的呢?”
全林歎了一聲:“有一次,肖妮被一個流氓騷擾,打電話向我求救。雖然當我趕到的時候,那個流氓已經跑了。但我卻發現,當知道肖妮有危險的時候,我是那麼緊張,是那麼想立即飛到她身邊保護她。那種感覺並不屬於朋友之間的相互幫助,也就是在那一次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愛上肖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