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粉碎的夢想(1 / 3)

“比這更危險的我都見過,最多不過是一死而已,所以我不可能會逃避的。÷· ”

拿走了號角輪盤,現在克裏克躺在店裏的大椅子上發呆,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同雷利亞王說火焰號角的事。他相信國王陛下一定會過來一趟的,至少也會派副手過來看看,如果沒有一番好的說詞,恐怕自己就處境不妙了。今天早上珊菲兒離開了,不是回銀骸堡的住址,而是被公爵帶著回去了人類世界,她自己的家。克裏克同那個人類小公主一共相處了一個半星期,明明兩人平時幾乎都在鬥嘴,但現在珊菲兒的離開竟然讓克裏克產生一絲失落的情緒。毫無疑問,克裏克已經習慣了每天和那位貴族小姐鬥嘴,現在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的店裏原來是這麼無聊。經曆過才知道,有時候氣氛就在一兩句話之間,有時候即使身處集市仍沒有氣氛,克裏克不清楚這種落寞的心情究竟離寂寞有多遠。閑下來的克裏克想起來珊菲兒對他的警告,那個小公主臨走時過來與他打招呼,並聲稱如果膽敢食言不幫她找到手鏈的話就絕對會用巫毒人偶詛咒克裏克。

“哈,當然會,我說過的,找到了會親自去人類城鎮送給你。要知道,我們矮人是從不說謊的。”

克裏克從椅子裏爬起來,他決定動手尋找珊菲兒落在自己店裏的手鏈,暫時先忘掉對國王大人的說詞一事,因為那實在太費腦了,他頭痛。這會兒,他覺得要是珊菲兒還在這裏就好了,想一些奇怪的借口這種事似乎人類相當擅長,沒能讓他們發揮能力實在可惜。說到珊菲兒的手鏈,盡管對方一直堅持說就是掉在克裏克店裏了,然而這麼些天來,珊菲兒也沒少搜,幾乎可以說是連地皮都刮幾尺了,卻仍然一無所獲。克裏克雖然自己也動手找,但是卻根本沒有熱情,他覺得珊菲兒的手鏈肯定是掉到別處了,所以在自己的店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結果的。克裏克趴在地上,看著平展的地麵憤憤不已,房間裏根本沒什麼障礙,如果是掉地上的話,5秒鍾就能發現的目標絕不需要6秒。

除了尋找根本不存在的手鏈,生活就隻剩下了煎熬。活了三十年,克裏克從來沒覺得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難熬的。盡管很不情願國王過來,他心底卻又期盼著國王能夠早日出現,誰都知道事情一定會得到解決的,克裏克隻希望事情能夠早點發生早點結束自己早點從壓抑當中獲得解脫,這種矛盾的心情在心裏反覆碰撞讓克裏克覺得很難受。他很後悔答應將號角借給基爾,可是如果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覺得自己還是會答應對方的條件。沒有基爾,克裏克根本連號角都鑄不成,雖然自己的子孫可能終有一天能夠看到國王收複雪岩堡,但是那又是多少年後的事了。克裏克不是後輩們的仆人,他自己也想看到國王拿著火焰號角同黑龍守護神對抗的場景,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為了修複火焰號角而不惜代價去努力。克裏克看著擱在櫃子下的手提箱,那裏麵放著聯係基爾用的水晶球。他想到對方是黑暗精靈,自己竟然對他一點兒也不討厭,反而覺得對方是可能成為朋友的對象,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與黑暗精靈成為朋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傳了出去,自己一定會被扔進死刑爐的。

“唉”!坐在椅子上看著氪金錘的克裏克重重歎了口氣,從答應基爾的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無法回頭了。如果號角沒有分成兩部分,鑄造完畢就能使用,那麼也許可以瞞著周圍的人將號角塞進箱子裏帶出去,之後再拿回來,大家都不知道,對大家來說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對克裏克來說也是什麼事也沒有。可是“如果”畢竟隻是“如果”,發生了的事情是沒法彌補的,所以克裏克隻能腦補著放鬆一下,懷揣著滿腔不安過了一個下午。

將火焰號角借給基爾的第一天,雷利亞王沒有過來,本來似乎是好事,卻反而讓克裏克更加緊張起來,因為他總是覺得國王今天不過來,則明天來的可能性會更大。他晚上躺在床板上翻來覆去,一直想著第二天將要發生的事睡不著。雖然克裏克甚至做好了死的覺悟,但是死到臨頭還是會有些害怕,畢竟人活著並不是為了去死的。

第二天,雖然克裏克一直都知道雷利亞王會來的,但是當國王真正到了的時候,克裏克還是心裏一涼。也許是為了讓大家都看看雪岩矮人千年後重生的聖物,一幹大臣們都跟著來到了這個小店裏。火焰號角的重生,這個消息早在克裏克取走火焰輪盤時就已經雪崩般傳開了,因為事實上它的確重生了。

這不是兒戲。

如果雷利亞王和各位大臣們都理解克裏克的通敵行為,幫他將消息向大眾隱瞞至拿回號角的那天;如果克裏克當初有同國王陛下說明,並且爭得了對方的同意,自己能夠光明正大的和幾天後就要攻打的黑暗精靈合作;如果基爾並不需要使用火焰號角,並且願意免費幫助敵人取得材料,好讓對方能夠對抗他們族的黑龍守護神;有無數個“如果”都能讓克裏克避免陷入絕境,而其中最簡單的一條便是“撒謊”,然而……

“我們矮人是從不說謊的!”這便是克裏克的人生信條。

你可以質疑矮人的腦袋是榆木疙瘩,卻無法否認他們的勇氣,至少他們敢自己選擇結局,身敗名裂的終場。

“抱歉了各位,號角現在不在我這裏…”

“你們能相信嗎?我把號角借給了一個黑暗精靈。”

“等等,那個黑暗精靈也是(他們的守護神)…並不是所有的黑暗精靈都是敵人,我們不能以偏概全。”

“不!我很正常,鑄造火焰號角需要鳳凰灰燼,那是我們自己沒法弄到的材料,而那個黑暗精靈…”

“你們不能這麼做,因為基爾說過兩天之後會還給我的!到時候我再交給陛下。”

克裏克最終還是被押了下去,投入大獄。可以想象,當眾人得知克裏克竟將號角交給了黑暗精靈後會有多憤怒。盛怒之下,不會有誰願意聽克裏克的解釋,即使國王雷利亞也一樣。大臣們當中就有司法大臣,他不可能當著大臣們的麵姑息養奸,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先河絕對是弊大於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