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吃過飯，一屋子人打嗝的剔牙的放屁的聊天的昏昏欲睡的，間雜著受傷的人半真半假的□□，正在熱鬧，龍禦飛領著孟蹈仁大步邁進來。
屋內霎時間靜了靜，巨鯨幫眾齊刷刷望著他們的幫主。
龍禦飛臉上的眼淚鼻涕已經擦得幹幹淨淨，頭發梳過衣服也整理過，又恢複相貌堂堂的一幫之主形像，除了鼻頭稍微有那麼一點紅。
“你、你，還有你，過來。”龍禦飛直接指點人頭，被點到的幫眾戰戰兢兢的繞開孟蹈仁，走到他們幫主麵前。
龍禦飛道：“平常你們幾個吹牛，總說自己是幫裏消息最靈通的，啊？本幫主現在給你們一個證明的機會，啊？都給我出去幫孟兄弟打聽一個人的行蹤，沒打聽到之前不準回來……”
成巒朝孟蹈仁招招手，孟大個子乖乖的過去，成巒斜眼睨他，笑道：“行啊你，一會兒功夫跟人稱兄道弟了。”
“沒有！”孟蹈仁看他臉色不對，吃虧多了人也機靈幾分，趕緊否認：“龍幫主自己說的……”
“哼。”成巒瞟了龍禦飛一眼，道：“本少爺沒這麼不要臉的兄弟。現在沒空理他，這賬本少爺記下了，早晚要他好看！”
孟蹈仁不敢搭腔，隻在心裏小小的同情了一把龍禦飛，想起他無辜抖落的一堆雞皮疙瘩，這點同情也很快化為烏有。遠處的龍禦飛忽然打了個寒顫。
龍禦飛派了巨鯨幫幫眾出去打探“司南裕”的行蹤，又與四人約定傳遞消息的人選，也是熟人了，孟蹈仁得知“髦毛”還有個代號叫“二鬼子”。
這些拉拉雜雜的細節都是由成巒和龍禦飛商定的，儼然他是行動指揮。四人裏，孟蹈仁不擅言辭，爾七冷得不像活人，本來居主導地位的司南裕現在卻成了待解決的問題……司南裕靜靜的盯著麵前的碗，耳邊是成巒和龍禦飛唧唧咕咕的聲音，喬安媽媽的身體似乎習慣了午睡，他控製不住重逾千金的眼皮，慢慢的合上眼……
屋內巨鯨幫的人都走光了，成巒瞪著趴在桌上熟睡的司南裕，撇了撇嘴：“他倒半點不急。”
孟蹈仁想叫醒司南裕，成巒扯住他袖子，道：“別理他，反正帶著他也累贅，不如讓他待在這兒，我們去把鬼抓回來。”
孟蹈仁看看成巒，又看看外表是小老太太的司南裕，覺得成巒似乎有理，但又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剛想說話，成巒大眼一瞪，道：“怎麼，信不過本少爺？本少爺難道比不上這娘娘腔？”
“比不上。”爾七冷冷的接口，端起桌上一碗殘湯，反手潑向司南裕。
“啊！”司南裕被潑了個滿頭滿臉，從夢中驚醒過來，睜眼就看到爾七帶著怒意的雙目，微微一怔。
“你憑什麼說本少爺比不上他？！”成巒惱羞成怒，衝著爾七大叫，孟蹈仁知道他不是爾七對手，怕他吃虧，拚命往後拖他。
爾七根本沒理他，他盯著司南裕，冷冷的說了一句話。
“你又想逃嗎？”
司南裕眯起眼，不作聲的看著他。
爾七卻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無聲的互視，周圍的氣壓在目光交彙中似乎變得怪異，成巒不由自主停止掙紮叫嚷，和身後的孟蹈仁對視一眼，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有種……喘不過氣的錯覺……
半晌，司南裕先低下頭，抹了把臉，又抬起頭，圓臉上笑容可掬，若無其事的道：“我還記得十年前阿布師傅在省城的地址，沒異議的話，我們從這裏開始。”
他一開口，氣壓立即恢複正常，孟蹈仁猛喘大氣，捂住還想異議的成巒的嘴，拖著就出了屋。
“嘩——”爾七拉開椅子，站起身往外走。
司南裕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頭發上還有殘湯沿著額頭流下來，司南裕抬手擦拭，摸到滿是皺紋的皮膚，無聲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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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巨鯨幫，四人叫了兩輛黃包車，司南裕指點路徑，黃包車拉著四人穿城過巷，很快到了城西與城東的交界處。
護城河在這裏分出一條支流穿城而過，河上架著一座橋，橋西是城西，橋東即是城東。沿河兩岸是省城最熱鬧的商業區，商鋪林立，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既能看到洋服店的櫥窗內陳列著弗國最新的時裝，也能看到古玩店擺在酸枝木桌上的宋代青瓷碗；不但有裝修精致專賣奢侈品的店堂，也有敞開大門迎客的平價店，保證價廉物美童叟無欺。總之，吃穿用度玩樂收藏，隻要你想得到，在這裏都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