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旁已經有人起哄,亦有人不平。
“當年景丞相也是詩文出眾,二小姐作一首便是。”
“什麼,君世子可是真的要嫁與景二小姐?”
“這可真是……”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景笙身上,不認識的也相互打聽著。
君世子依然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似乎也沒有搭理這些人或是解釋的想法,景笙摸了摸鼻梁,盡量訕訕笑著。
詩她的確會作,但作的好了,難免成為眾矢之的,作的不好,又會給人恥笑,這樣倒是進退兩難。
想了想,景笙開口:“在下才疏學淺,一時想不出,可否給我紙筆,邊想邊寫?”
詩文隻要作的一般便可,到時配上她的字,引開注意力,就算過去了。
她的要求並不過分,很快晉王府的下人就在花園的石桌上墊了布氈,鋪上筆墨紙硯。
晉王府的筆墨紙硯自然要比景府好上許多,景笙摩挲著那支極品長鋒狼毫,心中微歎,用這樣的筆也不能寫出十成的字,真是遺憾。
垂筆轉腕,筆在紙前略停了停。
沒過幾秒,就已經有人酸酸澀澀說話。
“要求這麼多,景二小姐不會是寫不出吧……”
“寫不出也沒關係,認個罰就是了。”
“不要為難了景二小姐,人家以後說不定是要娶世子的……”
這時,一個清潤溫和的聲音道:“諸位寫詩也總要時間,不妨再多給景小姐些時間。”
景笙抬頭,那走來的人正是剛才見過的沈公子。
還是方才的打扮,沈公子從回廊處緩緩走來,氣度風華硬生生把周圍一群人比花嬌的公子比下去好幾個台階。
瞧見景笙的目光,沈公子還善意地回了笑容。
當下就有貴女開口:“既然這位公子都說了,那景二小姐再認真想想就是。不過,敢問公子是?”
沈公子抬手回了個禮,姿勢優雅利落。
“在下沈墨,家母是定國將軍沈雁。”
景笙這才明白,原來是將軍的兒子,難怪比起其他世家公子少了這麼多的媚氣,反倒看起來像景笙眼裏的正常男人。
收回目光,景笙正要提筆寫下去,那位沈公子走了過來,寬大的袖口輕緩擺動,輕聲道:“需要在下研墨麼?”
景笙微笑,尚未開口拒絕,沈墨已經抬起袖子拿起了墨塊。
然而,就在這一抬袖一揮手之間,景笙發現自己的麵前竟然已經擺了一張寫好的詩文。
端正的小楷,清秀隨性。
景笙無言,這算是作弊麼?
沈墨的這首詩是詠梅的,字詞不曾推敲,但是意境頗為大氣,也是佳作一首。
景笙笑笑,到底是將詩文卷起,望了一眼剛才藏身的丁香花,垂頭另寫了一張。
丁香賦
悠悠江上無人問,十年雲外醉中身。
殷勤結卻丁香結,縱放繁枝散誕香。
筆劃縱橫間,五分用力,三分飄逸,兩分輕狂。
剛一寫完,就有女子奪過來看,看了字跡,愣了幾秒,接著又被另一個人奪去,幾番傳看下來,才有人大聲讀出了。
景笙微有些窘然,一側臉,看見君若亦看著她的神情更帶了幾分不屑。
咳,景笙忽然留意到,剛才君若亦的位置恰巧能看見這邊,看他的樣子,他不會以為她是抄了沈墨的詩吧……
景笙正走著神,一道斷喝響起。
“好詩,好字!”
景笙被這一聲豪邁的誇獎弄得嚇了一跳,對麵一個桃紅罩衣,深灰長袍的女子已拿著她的詩晃著扇子走來。
那女子穿的倒是齊整,偏偏頭發梳得蓬亂,大半紮在腦後,剩下幾縷漏到肩前,幾縷落在身後,神情間似笑非笑,倒有些不羈的形象。
景笙見狀,隻好拱起袖道:“小姐謬讚了……”
“什麼謬讚不謬讚,我說好便是好了。我柳棋芷向來不說客套話,不像某些人見不得別人寫的好詩。”
這話一出口,就引得好些人不忿,但怪的是竟然無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