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繼續上路。
景笙揉著腰,坐在馬車裏,路上這一顛簸,腰間越發酸疼,嶺兒問起也不好直說,隻說是昨晚出去閃到了腰。
又趕了兩天的路,好歹是趕到了墓園。
景笙的腰也給震得差不多了,被嶺兒扶著從馬車上下來,作為出行工具,馬車雖然看著平穩,但坐起來,尤其還是在趕路的情況下,實在不是什麼好體驗。
景清自前頭的馬車上下來,看見景笙如此,不覺就虛低實高的歎了一聲:“真是沒出過門的大小姐,坐趟馬車也能折了腰。”
華麗到奢侈的轎子停在園前,早有小童掀了轎簾,貴公子抬眸淡淡望了望,抬腳躍下馬車,正碰上景清的風涼話,目光一凜。
靠在馬車邊的景清無端就覺得有些寒意,但再一眼看見君若亦的模樣,又忍不住呆了,這位王爺世子不似尋常男兒,出行用麵紗掩麵或垂著頭顱,一向大大方方仰著頭,神情自然而冷淡,帶半分倨傲,五官又精致的仿佛冰雕玉琢,即便已見過幾次,猛然間也還是有驚豔感覺,卻又因為那坦蕩磊落的態度讓人不好生出什麼猥褻的心思。
也因此,即使美人再冷再淡,為他神魂顛倒的貴女也大有人在。
景清和好友聚會,有好事之人還曾開過盤口,賭這位萬年冰山的高嶺之花究竟鹿死誰手,若真是落到自家那個沒用的庶女手上……也真真是浪費了。
景笙可沒這千回百轉的心思,聽慣了景清的冷嘲熱諷,孰無什麼特別感覺,倒是看見君若亦,不由自主條件反射,腰間更疼了。
勉強行了個禮便率先走出去了。
老夫君已先叫人到了墓園裏打掃,進去先是一道氣派的拱門,圍牆中圍著重重樹木,一眾人隨之入了園。
君若亦不算景家人,便先被安排在了園外的雅苑休憩。
景笙跟著老夫君入了園,在祠堂前上了香,磕了頭,老夫君便打發景笙也去了雅苑,依禮作為庶女是沒有資格行大禮掃墓上墳的,隻能簡單跪拜,景笙作為嫡女時尚未成年,沒有入族譜,倒是景清在成年後以嫡女身份入了族譜,是以才有恃無恐。
祭祖不過是個習慣,太過注重禮節,在景笙看來,倒是矯枉過正了。
可是,想到君若亦也在雅苑,景笙覺得其實還真不如掃墓。
雅苑修在墓園隔壁,也是景家掃墓後休息的地方,剛到雅苑,景笙就不住感慨,雖然景家在帝都算不得什麼,不過若放到地方,肯定是戶大地主。
甫一進門,倒先是茶香撲鼻。
景笙在茶道上沒什麼造詣,隻能聞出是好茶,同平日喝的及在沈府上喝過的都不同,清香悠遠,想必味道也不錯。
君若亦輕擦茶盞,抬頭看了一眼景笙。
景笙一側眼,已能看見君若亦腰間那把鑲著寶石的劍柄,腰間隱隱作痛。按理說祭祖入廟是決不可帶凶器入內的,這位倒是一點不在意,不過話說回來,晉王爺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清明不隨她祭祖,倒跟著別人做什麼。
嶺兒不知兩人有多不對盤,竟還戳了戳景笙,景笙無奈,還是好聲道:“府上怠慢了,君公子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放下茶碗,君若亦再次開了尊口:“母親說今明兩日讓我們合過八字。”
“是……這樣。”
沉默了一瞬,君若亦又道:“你平日喝什麼茶?”
景笙一愣,隨口道:“府上購的鐵觀音。”
君若亦目光示意,侍童阿離另倒了杯茶過來,有些不情願的遞給景笙。
景笙接過,杯中茶水碧綠清澈,並無茶垢,湊近更是香氣撲鼻。
“嚐嚐。”
景笙有些狐疑的喝了一口,這位該不會是想提前毒死她吧,轉念一想,毒死她也沒必要用這種一看便知名貴的茶,當下也不扭捏,湊唇喝了一口。
齒頰留香,餘韻悠悠,入口涼甜。
“好喝麼?”
即便不明所以,景笙還是老實道:“好喝。”
君若亦微微揚唇:“這是極品碧螺春,產於碧螺峰岩壁,純正不過幾株茶樹,年產量極少,號稱千金一斤,就你剛才那一口,少說也值十兩銀子。”
難怪……果然……
君若亦修長的指節扣在桌邊,響聲清脆,而後墨色蒙蒙的眼瞳瞟過景笙,輕描淡寫中透著銳利:“景小姐,我覺得你也不是笨蛋,我是什麼意思你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