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沒有什麼看頭,牧雲晟卻望著梅樹看了很久,久到牧雲晟開口對她說話,景笙都差點沒能反應過來。
“景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
“並沒有。”
牧雲晟突然輕笑出聲:“那大約就是覺得我很奇怪。”
“牧公子怎麼會這麼認為?”
頓了頓,牧雲晟才又道:“景小姐,其實我在帝都見過你。”
景笙一愣,那樣的場合下,應該說是她見過牧雲晟才對吧,難道此後他們還見過麵?
牧雲晟又想了想,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那時候,你和你的夫君在岸邊看花燈,我正巧看見了你們,你大約沒有留意到……”
花燈?景笙一瞬間反應過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景笙掩飾住一瞬的黯然,淡淡回道:“那個不是我的夫君。”
牧雲晟微訝:“可是,可是我看你們的樣子,很相愛很讓人羨慕,我還以為……”
景笙笑了笑:“大概是牧公子看錯了吧,那是別人的夫君,我哪裏有這麼好的福氣?”
牧雲晟還想說什麼,他記得很清楚,景笙那時候的溫柔表情,就像年幼時他記憶裏母親看著父親的模樣,那種樣子並非刻意為之,也從來做不得假。
隻是,他忽然有些再追問不出口。
不論景笙說的是真是假,現下救上來的也並沒有那個男子。
回憶起景笙望著那個男子那般溫存柔和的神情,牧雲晟卻是真的有些羨慕了。
垂頭繼續喝粥,牧雲晟低道:“大約真的是我記錯了吧。我的母親在我有記憶後沒多久就去世了,父親也一直不在身邊,所以看見感情相篤的夫妻,忍不住便會多看幾眼。”
“牧公子不是一直在西涼王身邊?”
牧雲晟的神色有些悵然,長長的睫毛在眼瞼前覆蓋下一片陰影:“是。可是畢竟那吧是我的生生父母,母親去世以後,父親隻帶了我兩年就走了,至今我也沒能再見過他……”
景笙聞言,心裏驀然生出些愧疚,隻因為一點懷疑就辜負先人的遺托,實在不該。
不論怎樣,那畢竟都是他們父子的事情。
拿出信函,景笙道:“牧公子,其實我見過你父親。”
牧雲晟一臉的驚喜的看著她,絲毫沒有懷疑的樣子:“真的?”
那期待的樣子,讓景笙幾乎無法開口,別開視線,咽了口口水,景笙還是道:“你父親臨終前托我給你一封信,說他對不起了……”
期待的表情就這麼僵在牧雲晟的臉上,他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可置信:“臨終?”
景笙把信遞了過去,沒再忍心看牧雲晟的表情。
牧雲晟快速接過信,取出裏麵的信紙,一目十行的閱讀起來。
一時間,亭子裏變得很是安靜。
景笙再想看去時,牧雲晟仍舊維持著拿信的姿勢,連手也沒動一下,視線似乎膠著在了信上。
而後,不過幾秒,景笙看見,有些晶瑩的液體順著牧雲晟無瑕的臉頰流淌過。
生平景笙最見不得人哭,可是此時即便景笙之前對牧雲晟並無太大好感,也覺得心頭有那麼些不是滋味……或許說是有些心疼。
倘若牧雲晟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她還能略覺得好受,可現下他一言不發,愣了一般默默流淚的樣子倒真把景笙嚇了一跳。
尤其,這封信還是景笙遞給的牧雲晟,此前自己還這麼猜忌過他,那滋味就更不好受了。
景笙走上前,蹲下身,拍了拍牧雲晟的肩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好。
沒想,不等想好怎麼說,牧雲晟已經猛地俯在她的肩頭哭了起來。
淚水沾濕了景笙肩胛上的布料,景笙愣了愣,沒有挪開,隻是一下一下的拍著牧雲晟的背,動作很輕,也很柔。
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裏,流螢正站在了門框。
景笙也顧不上肩膀上的淚跡還沒幹透,直接問道:“流螢,有嶺兒的下落麼?”
盡管這個侍女八卦又不靠譜,可是十幾年的生活,已經像是她親人般的存在。
流螢搖了搖頭,卻道:“沒有找到嶺兒姑娘。是帝都傳來了新消息。”
“是什麼消息?”“晉王叛變,在太女大婚當日起兵圍堵帝都,帝都一片****。”
“什麼!?”
那沈墨……
“沈公子沒事……晉王帶兵衝進皇宮,已是人去樓空,太女在大婚前日已經棄都,不僅帶著大半親隨和五千巡城衛,還綁架了晉王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