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還以為鬼道人一上來會是直接動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句話。一隻手抵在和尚的背後，慢吞吞說：“不知道這位老哥哥是哪裏人士，想必很有名氣。不知道能不能告訴妹妹呢？”
“女菩薩。”老者看了清蓮一眼，然後鄭重的說了一句。
和尚恢複了神色，聲音有點輕的過分：“真的是‘菩薩心腸’。受教了。”
“隻是一介凡人，便隻是凡語。”老者閉著眼睛，不忍讓他們看見自己慘白的眼球。身上的僧袍輕輕的擺動了一下，讓人覺得那件衣服是掛在山崖上的。
“菩薩是菩薩，金剛是金剛。”老者輕輕啟唇，眉毛飄起之間，全身有金光層層旋轉升起。那雙腳早早的成了璀璨的金黃色。
“金剛一怒，隻殺不渡！”老者成拳，金剛之勢驟成。隱隱間殺氣天成。
和尚看見這樣的一招，放佛眼前出現了錯覺。之前老者躲在黃沙之中的時候，用的就是“金剛”，或者說正是因為他用的是“金剛”的招式，所以才用黃沙包裹全身。隔著黃沙，與肥胖的拳頭對了一招，那時黃沙中邊有金光。
此時的老者，好像就是那時候，隱藏在黃沙之中的身影。
和尚不曾確信那時候的黃沙中究竟有什麼，但他此時無比肯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
鬼道人下意識的看向肉和尚，覺得他是被驚了心神。但被老者驚了心神的又怎麼會隻是和尚一個人。鬼道人和清蓮感受著老者的殺氣，身上的毛孔漠然間全部炸開，像是兩隻受了驚嚇的小獸。功法在體內開始運轉，那股殺氣已經溢了出來。隻是肉和尚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鬼道人才有此一看。
“阿彌陀佛。”
“死胖子！”清蓮一聲脆喝，與鬼道人一起擋在了肉和尚的前頭。隻看見鬼道人一身漆黑，清蓮周圍似粉似清。一道金光閃過，風馳電池之間，鬼道人被擊中了胸口。老者一個轉身，一腳蹬在了清廉的後背上。
肉和尚的身體好像是不能動了一樣，但是眼前的景物又是慢的詭異而真實。他清楚的看見老者的每一個動作，鬼道人投過來的目光，清蓮臉上驚詫的表情。還有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來的痛苦和擔心。
“金~剛~”
“哐！”肉和尚的周身像是撐起了金色的牆，聲音像是金鈸。趁著老者蹬向清蓮的腳還沒有轉身，金色的拳頭帶著金剛之力揮向了老者。
時間流逝的很慢，隻是在這一刻。隻是一個衝拳，用不了太久。老者轉了身，看了肉和尚一眼，輕輕一笑，對著他的手腕一拍。
“金剛之怒，菩薩心腸。”
老者突然變亮，晃了黑夜的眼睛。
待到黑色重新降臨，老者亦隨著金光離去了。
肉和尚站在遠處，不見金光血色，也沒有威猛霸道。隻是站在那裏，平凡的像是一個胖子。手臂還在伸著，拳頭還是在握著，全然沒有了理由。
清蓮捂著前胸，渾然是傷了胸口的模樣，慢慢的起身，有氣無力的說道：“死胖子，快過來扶著老娘。”顯然對胖子很是氣憤。
鬼道人趴在遠處，看樣子很像是後背受了重創。
※※※
今夜的樹林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留在這裏走不出去。沒有人不願意活著，即使他們的使命本就是邁進死亡。
清蓮一行，隻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在等待死亡，或者已經有多少已經投入了死神的懷抱，就像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一樣無人知曉。這一世竟是沒有留在自己應該有的足跡。畢竟那些人沒有肉和尚、鬼道人那麼出名。
本就是深夜，而這個時辰早已經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了。那道突然亮起來的金光讓那些已經準備好赴死的人又開始猶豫起來。麵對著真正的死亡的時候沒有人不會猶豫，更何況是這些渴望“存在”、又確實沒有多少機會“存在”的凡人們。
※※※
沒有人想動，但終究還是要動的。因為上頭的壓力很大。
今夜的人都是為了這座陣，趕得及的教派都來了。大家都是黑衣蒙麵，誰會認識誰。辦完事來個死不認賬就可以了。沒有人會在這種場合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實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就像前麵那個三尺左右的漢子，穿著夜行衣，一看就知道是北山的號稱“人劍雙龍”的長龍劍龍半條。都是鬥了一輩子的死敵，化成灰都會知道多少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