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像畢、謝兩家聯姻這種事情,傳得是絕對快。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能幹的謝家二少爺為什麼會把妹妹嫁給一個年近五十的人呢?
有好事者雲:謝二少爺那是為了生意利益。
又有人說:才不是,明明是謝小姐被簡家退了婚,而那謝二少爺再怎麼有本事,也無法為一個被退過婚的女子找個好婆家,於是乎,謝小姐下嫁畢老爺。
還有人說:謝家把布莊當嫁妝——好人家的女兒出嫁,用得著這麼大的嫁妝嗎?更何況女方還是謝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普通人巴結都來不及,何須費這般大的手筆!看來啊,那謝家小姐還不知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
一般來說,人這種生物呢,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所以,在眾多的猜測中,就是沒有最合乎事實的答案:愛情因素。
而簡瀟,大概是稀有的幾個認為謝草熏是自願下嫁的人之一了。他的理由很簡單:謝泉渟其人,強勢得很,手腕也不差,就這樣一個從不甘吃虧的人,她能輕易讓妹妹受委屈嗎?更別提還要搭進謝家的布莊了。這種出力又不見得討好的買賣,不是她的風格。那麼,就隻剩下一種解釋——嫁給畢家的老人家是謝草熏自己的意思。
不過,簡瀟猜得再怎麼對,也不至於出門就宣傳。於是,他的想法難逃“一家之言”的命運。
過了一段時間後,人們的視線一被其他新鮮事吸引,也就少有人再談論謝家小姐的事了。關於“下嫁”,暫時停止了探討熱情。
但是,一件事情的出現使顯城“輿論界”再次掀起波浪。
謝泉渟出門談生意談了許久,剛剛一回家就又碰上了小妹的婚事,然後忙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和幾個誌同道合的好朋友聚聚。
這天,陳家的少爺派人前來,請她吃飯。
“我家少爺說:‘你要是敢不來,下次我見到你就剝了你小子的皮!’”
陳燕嵐的小廝流水一字不差地轉告著自家少爺的原話。盡管他語調學了個十成十,但是神情卻嚴肅得很,一點也不像陳燕嵐說這句話時的樣子,惟有眼裏的笑意明明白白地透露了他看戲的好心情。
謝泉渟一笑:“知道了。你家少爺每次都派你來傳他的話,真是難為你了。趕明兒我讓他給你加月俸,如何?”
“小的不敢。”流水嘴上說不敢,臉上的表情卻是:盡量多多說我的好話吧!
“哈哈哈哈……”謝泉渟大笑,“行了,別耍啦,回去告訴燕嵐,就說我這個‘小子’一定給他麵子。”
“是。”流水完成任務,打道回府去也。
謝泉渟好笑地看著他走遠,然後回頭吩咐:“如霞如雯,你們收拾收拾,跟我去敷衍一下他們;如輕,你留在府裏陪著你三夫人。娘這兩天身體不怎麼好,需要好好休息,天也漸漸熱了,讓她別總是憋在佛堂裏念經,偶爾也出來活動活動。”
“是。”三個丫頭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謝泉渟和如霞、如雯就到了陳燕嵐指定的酒樓。
“好小子,總算肯露臉啦?哼,我還以為你隱居去了呢!”陳燕嵐人到聲到,迎了出來。
謝泉渟一笑了之:“最近忙。”
“你啊你,真是有架子了,一句話三個字就想打發我了?現在想見你一麵都要七催八請的。說起來,我也隻在你妹大婚那天和你打了個照麵,連話都沒趕上——不過我倒是看見你和簡兄相談甚歡。說,你這幾天又忙的什麼?難不成忙著找媳婦?”陳燕嵐打趣。
“這都是說的什麼話!”謝泉渟佯怒,卻撐不住又笑了,“還是快進去吧,你這主人家的,還向外趕客人嗎?”
“是是是,你又有理了!”陳燕嵐搖搖頭,“真不知以後誰還能受得了你,整個一老狐狸似的,臉皮又厚得緊……”
說歸說,他還是動作利索地把謝泉渟請進了雅座。
方進門,陳燕嵐眼珠一轉,賊賊地說道:“這下子人來齊了。我們要不要罰最後來的人啊?”
“當然要了!”
“那是絕對的!”
“好好,一定要!”
一時,附和聲四起。
謝泉渟抿抿嘴,淡淡掃了掃在座的人。
幾乎所有的人都寒了寒,包括陳燕嵐。
“呃……還是不用了吧……”
“是啊……不用了……快點上菜……”
很好。
謝泉渟滿意地點頭。有時候,目光殺死人還是很管用的。
偏偏有人不吃這一套。此人正是簡瀟。
“箴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空出來和幾個朋友聚聚的哦。你一遲到,害得我們這些事務繁多的人都要等你,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你說你應不應該自罰一杯?”簡瀟扯著一抹讓人看見了就想上去揭下來的假笑,閑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