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婉聆?芸兒呢?芸兒哪兒去了?”染澈依舊死死攥著婉聆的肩膀,這樣的力度恐怕連石頭也會捏碎。
“……我不知道……”婉聆的聲音輕若耳語:“宮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染澈知道了真相,定會比現在痛苦千百倍,婉聆又怎能說得出口。
染澈沉默了許久,緩緩放開婉聆踉蹌著轉身向外走,似是有千萬把鋒利的尖刀在將他的心一寸寸分割,疼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想到那些黑衣人訓練有素,又正值新皇登基不久,難道芸兒是被他抓走了?
傍晚,夜風微涼,皇宮內的守衛格外森嚴。
一襲墨衫、一抹烏發悠揚的隨著清風起舞,染澈沒有用輕功潛入,亦沒有蒙麵,隻是坦然的從皇宮正門向內闖,所到之處無不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從玄武門長驅直入,一路染澈行得甚快,他不刻意傷人,但隻要擋在他身前,無論是誰,都別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偌大的皇宮這一夜隻因這一個人而誠惶誠恐,草木皆兵。
血光衝天,四下都彌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染澈的衣擺上染滿了鮮血,但那些血卻沒有一滴來自自己的身體,他緊緊攥著拳大步向內闖,似乎是殺紅了眼,他額角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染宮主,別來無恙啊。”這是一個年近五十的男子,兩鬢已有些斑白,但看上去身體依舊十分硬朗,星目劍眉,不怒自威。
心裏的怒火燒得更旺了,染澈冷冷的看著他低吼:“芸兒呢?你們把芸兒怎麼樣了?”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算來算去,算計了一輩子,卻終究還是爭不過命。”男子仰頭看著遠處,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芸兒在哪?別讓我再問第三遍!”染澈向他走近幾步,熾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打在他身上,似乎要燒出個洞來。
男子突然跪在染澈身前,垂著頭沉默了片刻,緩慢而又平靜道:“炘兒,是我這個做舅舅的不好,當初帶兵滅你全族的是我,害你廢去武功的也是我,這次又派人對你趕盡殺絕的還是我,宸兒他也一直被蒙在鼓裏。今日既然事已至此,皇位你便取了吧,但我求你留下宸兒一條性命,畢竟你們是親兄弟,他這些年一直念著你……”
“夠了!”染澈抬腳狠狠將男子踹倒在地,又急又氣使他的眼裏微微充血,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宸兒是個善良的孩子,從小就與世無爭,但不論能力或是氣魄,他一直都沒有你優秀。而正是因為我清楚你有多可怕,所以才會三番五次的出手加害於你。你這一生終究是被我毀了,今日我這條命便交到你手上任憑處置,但求你不要傷害你的哥哥……”他將頭垂得很低,似乎是不敢與染澈對視,聲音也顯得十分悲涼。
“你的命?哈哈哈哈,你的命就那麼值錢?你的命換得回我的全族麼!你的命換得回我的芸兒麼!”染澈的情緒幾乎失控,他抓著男子的頭生生扯了下來,溫熱的血液濺到了臉上,濺進了眼睛裏,他深深蹙著眉仰天哈哈大笑。
他一直什麼都沒有,從小就受盡萬般苦痛,然而盡管如此,他卻從沒怕過什麼。但現在他卻很害怕,怕得甚至渾身都在顫抖,他怕自己又變成孤單的一個人,他怕此生再也不能見到她,那樣的生活隻是想一想心便會疼得無以複加。
這些年陪伴他的隻有這一身武功,他最信賴的也隻有這一身武功,所以現在他拚命的殺人,拚命的發泄,他不想停下來,亦是不敢停下來,因為隻要有一刻空隙,恐懼便會生生將他淹沒。
走了一路,殺了一路,染澈狠狠踹開皇帝寢宮的大門,一雙深邃而又布滿猩紅血絲的眸子緊緊盯著正在桌前批閱奏折的黎宸:“芸兒呢?你把芸兒怎麼樣了?”
黎宸聞聲抬頭看去,先是一愣,轉而迅速站起身。
“刺客!刺客!來人呐,快護駕!”兩旁的太監和侍女紛紛慌亂的逃竄大叫。侍衛們紛紛拔出腰間的佩刀將染澈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