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葉初曉眼眶驟地一熱,趕緊假裝看窗外。

陸正南深深地看著她,笑了笑:“以後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這個詞讓葉初曉心中輕微一顫。

忽然,陸正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過來瞟了一眼上麵的名字,忽然眸光一凝。

“我去接個電話。”說完他便下了車,走到旁邊僻靜的地方,按下接聽鍵的一刻,還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車中的人。

“什麼事?”他聲音淡漠。

當對方開口,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你來這幹什麼……合作?”他冷冷一嗤:“又是老爺子的意思麼?如今你在他麵前混得比我這個親生兒子都得寵啊!”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之後又說了句什麼,陸正南的唇角,慢慢勾起抹笑意,語氣飄忽:“隔得遠了,你做的那些事我還可以暫時睜隻眼閉隻眼,可要是你不識趣,硬要往我這兒湊,那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語畢,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卻沒回車上,而是點燃了一支煙,望著遠處的湖水,眼底深處,有暗光閃爍……

當他抽完煙回到車上,又恢複了之前的輕鬆隨意,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送葉初曉和米粒兒回到家,他照例是留到很晚才走。離開之前,葉初曉怕他又跟昨天一樣強吻,搶先一步站起來想躲出去,他卻斜斜一挑嘴角:“原來你喜歡在外麵……”

葉初曉差點沒背過氣去,知道這無賴什麼都幹得出來,隻能留在屋內,耳根已經漲得通紅。

他支著下巴看她,笑眯了桃花眼:“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今天我可以讓你選擇……”他拖長了語調:“是蜻蜓點水還是法式深吻……”

老天怎麼不下來一道雷,劈了這妖孽?!!葉初曉咬牙切齒,抓起桌邊的書砸了過去……

又摁著她強行法式深吻了一回,他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人,但上了車,神色卻漸漸淡了下來,望著樓上還未熄滅的燈光半晌,拿起手機撥出電話:“給我訂明天早上飛北京的機票。”

第二天早上葉初曉醒來,發現自己手機上有條陸正南發來的短信:

我有急事出差幾天,你跟米粒兒說一聲,我回來了去學校看她。

她握著電話怔了良久,又默默放下,沒有回複……

而陸正南在那天中午,抵達北京。

一路到了某個胡同裏的宅子前,他下車,對門口的警衛點了個頭,便進了院中。

青石板鋪成的小徑,兩旁的百年老桂花樹,吐著馥鬱的芬芳,處處古樸大氣。

西廂房有人出來,一見他就拔高了調子:“正南回來了?”

他叫了聲“媽”,隨後便問:“老爺子呢?”

那人的神色裏頓時便有了幾分黯然冷漠:“出去了。”

陸正南沒追問去哪兒了,也不必問,隻哂然一笑:“飛機上沒吃東西,餓了。”

他母親隨即去找保姆張羅飯菜,而他則進了自己的屋子。

已經許久沒回來過了,平時即使在北京,他也寧可住在外麵,房裏倒是收拾得一如既往地整潔,唯獨少了些人氣。

不期然地,他又想起了葉初曉的小屋,那兒雖說簡陋狹窄,卻真的像個家,不像這個地方,布置得再舒適,也舒適不到心裏。

過了不多時,飯菜端進來了,陸母也跟著進來,坐在他對麵喝茶。

他吃了兩口,忽然抬起頭來望著她:“媽,我要結婚了。”

陸母的手頓時一抖,茶水濺了出來……

足足過了半分鍾,陸母才悶聲說了句:“你別亂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陸正南笑了笑,又低頭吃飯。

“跟誰結婚?”她這時真有點急了:“你可別胡亂找個人,你爸前兩天還說羅家的女兒從國外回來了,讓找機會你倆見見。”

“啪”地一聲,他忽然把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這些事兒不需要他來管。”

陸母忙勸:“哎,你何必老逆著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那邊已經得了勢了,你這樣下去……”

“周嫂——”陸正南驟地拔高了聲音喊人,保姆進來,陸母隻好截斷了話頭。

他說自己不吃了,讓周嫂把飯菜收下去,而在她出門的一刻,他也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陸母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隻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開著車在城裏轉悠,熟悉的地標,一一滑過眼前,舊日往事,也仿佛接踵而來,最終,他的車開向了墓園,卻沒有進去,隻是把臉埋在方向盤上許久,又調頭離去。

途中,他撥出一個號碼:“半小時後會所見。”

沒等對方說話,他便直接掛斷。

原本便陰沉沉的天,忽然下起瓢潑大雨,銀白色的車猶如閃電,劃破雨簾,一路疾馳。

而當他到達時,已有人在等,黑色的西裝,深灰的領帶,永遠一絲不苟的嚴謹。

可隻有他知道,曾經的歲月中,這個人曾是怎樣地灑脫肆意,張揚不羈。

但是,他不願回憶那段歲月,否則他怕自己無法平靜地麵對這張臉,而是一拳直揮過去。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路上還順利吧?”

“還好。”

他們的交談很客氣,如同不相幹的外人。

隨後,便是各自抽煙,室內一片沉默。

“我下周去古城。”半晌,對麵的人開口。

“還是堅持要去麼?”陸正南悠悠吐出個煙圈。

“老爺子安排的。”對方簡短地回答,並不與他視線接觸。

“齊禛。”他扯了扯嘴角,半垂的眼瞼,掩去了眸底的那點冷光:“你去了,也許會後悔。”

齊禛聞言神情微怔,但並沒有接話,沉默地抽完整支煙,站起身來:“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了,你既然回來了,要是有時間,也去公司轉轉。”

“不必了吧。”路正南靠在沙發後背上,舒展開身體,嘴角噙著抹笑:“如今你和施曼,一個總經理,一個常務副總,夫唱婦隨得正好,我去了豈不是給你們敗興?”

“這公司總歸是你的。”齊禛淡淡地回了句,便告辭離開。

陸正南獨自坐在室內,看著窗外鋪天蓋地的雨,麵無表情……

晚上陸正南回到家,已近淩晨,可一進院子,看見東廂房的燈還亮著。

腳步停滯了片刻,他終究還是走了過去,推開了門:“爸。”

屋中央的雕花木椅上,有位老者抬起頭來,重重一聲冷哼:“又在外頭混到這麼晚才回來。”

陸正南嘴角一勾,大喇喇地在他對麵坐下:“就算我說是有正事兒,您也不信呐。”

“你就不能長點出息?”他一拍桌子:“你看看人家齊禛……”

“您如今,大概也就記得個齊禛了。”陸正南打斷他的話,指尖轉著茶幾上的琉璃煙灰缸:“反正我在您心裏,始終是個不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