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雨荷軒。
白蝶伏在欄杆上,呆呆的看著遊魚嬉戲。
“小姐,您千萬要振作起來啊,老爺還未蘇醒,夫人的後事無人照顧,難道您要讓夫人這般淒涼地走嗎?”雨嬋落淚如珠,跪在白蝶足下苦苦哀求。
“爹爹怎樣了?”白蝶依舊盯著空空的湖麵,問道。
見主子終於開口了,雨嬋也忙拭幹了淚,道:“姐姐還在全力救治,小姐放心,老爺功德無量,一定會平安的!”
“做法事的僧侶安排妥當了嗎?靈堂呢?誰在守靈?白蝶不孝,未能親自守靈,辜負了慈母恩情。”一語未了,白蝶早已淚落如珠。
雨嬋見此,答道:“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了,正等小姐前去驗收呢!”
白蝶在雨嬋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走起路來顫巍巍的似是踩在棉花上,她止不住的哭泣,一邊還不忘吩咐道:“白家家族顯赫,母親也是德行天下,聖上恩德無量,得知母親歿,追‘惠’字為號,特地派了宮裏的曹司儀來關照後事,我一個姑娘家從未操持過這等大事,不敢擅自做主亂了章法,爾等一切聽從曹大人的,萬萬不可有逆。”
雨嬋領命,一旁聽遣的曹司儀聞之也是行大禮道:“姑娘賢孝,奴才一定盡心盡力不敢怠慢。”
白蝶和曹司儀一路上商量著黑火燕的後事,聽著那司儀安排的妥當,白蝶情緒也不似先前那般低沉。到了正堂,母親的棺木妥妥當當地安置著,她前後視察一番,見靈堂布置得當,氣宇非凡,心裏也溫暖許多。有了皇帝的追字,黑火燕的後事是按照正二品誥命夫人的規製來的,那曹司儀也不敢安排的太簡陋。看到這般,白蝶千恩萬謝一番,重重賞了曹司儀洗手錢,曹司儀也是更加盡心盡力。
廳內,李少芸依舊在和閻王爺作拉鋸戰,白長青命懸一線,誰都捏了把汗。
白蝶不敢去打擾李少芸,隻是吩咐了下人專門伺候李姑娘起居,不得怠慢。因為徐輝,白蝶對李少芸本就心存芥蒂,並不與其多言笑,可是這次見李少芸這般幫助白家,她心裏愧疚不已,更是感恩戴德,暗自發誓,如果李少芸真救活了父親,她願意用一生來償她恩情。
看過父親,她還是不知不覺中到了楊子龍寄居的偏房。楊子龍傷勢雖重,不過並無性命之憂,見白蝶來了,他欠著身子坐起來,一時語塞,二人隻是默默對視。
“白叔母的後事可安排妥當了?”楊子龍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應不應該恨他們。
“嗯。”白蝶短短的嗯了一聲,經曆這麼多,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麵對這一切。
“雙雙……有她的消息嗎?”楊子龍欲言又止,終於問出了他想問的一句話。
他的心裏還是隻有柳雙雙,白蝶無奈的苦笑,看一眼窗外晴朗的天空,忍住失望的淚,冷冷的道:“她暫時還沒力氣來鏟平白家。”
她走了,她知道自己再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了。朋友,她苦苦的笑了,突然很懷疑,那個春天,那天地間的幾個少年,那約定三生的友誼,難道隻是她做了一場夢?
次日一早,白蝶早早的就起床了,或者說,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否真的有睡著。
雨嬋過來梳妝,雖幾經掩飾,白蝶還是從她不善於撒謊的眼睛中看出了異樣。見瞞不過,她隻得吞吞吐吐的道:“外麵……有些流言,很是不中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或許是白蝶太久沒有出門了,總之北平城裏莫名其妙的就被流言塞滿了。仿佛一夜之間,天下人都在說白家假公濟私、見利忘義,為了奪得玥珠,不惜出賣朋友。
清者自清,白蝶明白,這個時候一定要淡定,要沉得住氣。
“嘴在他們身上長,他們愛說什麼就說吧,當務之急是夫人的後事,你們不論聽到什麼都不許惹是生非。”她叫來全部下人,鄭重吩咐。
一連幾天,雨嬋每天都彙報著院牆外麵更新的流言蜚語。
白家忘恩負義,出賣朋友;
白家目無法紀,大肆斂財,搜刮民膏;
白家霸占玥珠,意欲一統江湖;
白長青為富不仁,草菅人命;
黑火燕尼姑出身,淫、娃賤婦;
白蝶不貞,色、誘李少卿不成,反而失身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