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忽忽地,我被攙上了花轎,耳邊的每一聲喜樂仿佛都在嘲笑我的幼稚和無知,那一聲聲的喜樂仿佛能將我的心刺穿,痛得我無法呼吸。就這樣,我仿佛毫無知覺一般地被人攙扶著完成了大禮,坐到了這大紅的喜床上。我眼裏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紅的,紅的象我心裏流出來的血。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新郎倌來掀蓋頭了!”我心裏不禁一緊,這個敬親王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能夠讓我的父親把我作為籌碼給押上,看來也不會是個等閑之輩。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但是他進屋之後卻將在場的喜娘等一幹人等都趕了出去,把房門反鎖了起來。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手緊緊地抓著喜帕,指甲都幾乎陷進了肉裏。眼前豁然一亮,蓋頭被掀開了,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張十分英俊的男人的臉,隻是,隻是那眼裏的神情,不是喜悅,不是驚訝,是鄙視,是深深地鄙視。而且,那眼睛冷得就象是萬年的冰窟,你望向裏麵,隻感到無盡的黑暗和冰冷,他們仿佛能將你吞噬。注意到我也在注視著他,他反而微微一笑,坐到了桌邊,倒了杯酒,拿在手裏,“看來我真得感謝皇上和冷相啊,給我送了這麼一個美女。看來他們還真是舍得下本來釣本王這條大魚啊。可惜,他們以為本王會看上你這麼個出身低微的野丫頭嗎?不錯,你是有幾分姿色,可是本王要是想找有姿色的人,豔香樓裏多的是,而且管保個個都比你會伺候人。是不是啊,我的冷大小姐?”後幾個字咬得特別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向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出賣已讓我心寒不已,而他對我出身的詆毀更是戳到了我的痛處。你可以罵我,但是你不該把我的母親也給扯進來。
“王爺說得對,小女子是沒有本事,王爺到是有本事,可惜卻娶了我這麼個沒有本事的野丫頭。既然王爺那麼有本事,幹嗎不在當初就把這門親事給回絕了,也省得今天坐在這裏對著這我這個沒有本事的野丫頭後悔啊。”要比吵架嗎,從小到大,為了我那不明不白的身世,我不知道挨了多少冷嘲熱諷,受了多少白眼,早就練就了一副伶牙利齒,銅皮鐵骨。想和我比吵架,門都沒有!
他看了我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如果你想用這招來引起本王的注意的話,你的確成功了。看來你的腦子裏麵還是有點東西的。也好,對手越厲害,這場遊戲才越好玩。”
“王爺,小女子不想和你玩什麼遊戲。如果你不想看見小女子這副嘴臉,你大可以離開,以後永遠都不要再進這個房間。小女子向你保證,我絕不會主動出現在你的麵前!”玩遊戲,我沒有哪個力氣和那個心機,如果我真的聰明的話,今天坐在這裏的就不是我了。在過了16年風雨交加,錐心刺肺的日子之後,我隻想有一個讓我能夠安穩睡覺的地方,無論它多破,多爛,隻要它是屬於我的,隻要它讓為我遮風擋雨,這就夠了。
不料,他聽到我的話後卻勃然大怒,啪地一聲把手中的杯子給扔到了地上:“現在就想爬到我的頭上來命令我了,想都別想!我告訴你,既然這個遊戲已經開始,那麼不論你喜歡不喜歡,隻要我不說話,你就別想停止!”說完,他拂袖而出,留下了門外那一群被新郎倌的忽然離去而嚇呆了人。我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看到了妒忌,看到了蔑視,什麼都有;但是,我想,從明天開始,整個敬王府乃至整個京城的人都會知道,敬王府親娶的王妃不得寵,當天就被打入了冷宮。不知道冷雲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想,會吃驚嗎?會氣憤嗎?會失望嗎?原來,原來在我的心裏還是在意他的啊,不然我怎麼會去想他的反映呢?原來,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我竟然還是不死心啊?我的心,什麼時候才能死呢?隻有一顆死的心,才不會痛;隻要它還不死,我就會痛,無處可逃的痛啊!
我站了起來,走向人群早以散去的門口,所有的人都走了,連喜娘和一個丫鬟都沒留下,看來我還真是孤獨的命呢。就連這個洞房花燭夜都要一個人過呢。關上房門,轉身脫下身上那累贅的吉服,吹滅喜燭,我躺到了喜床上。我好累啊,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