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鬼(1 / 2)

唐朝天寶年間,人人富足。

長安的夜,像一朵已經盛開的牡丹,一層一層嬌豔的花瓣慢慢向外圍擴展,最中間的花瓣,已經渡上了金色。由皇城朱雀門至明德門的朱雀大街上,各人臉上都蕩漾著歡欣的笑顏,緩慢地向前行。

突然,一行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什麼急事,腳步錯亂地向樂舞坊的方向跑去。前頭的一個中年人大聲地喊著:“快點快點,少爺如果有什麼閃失,我們都別想活了。娘的,你跑這麼慢幹什麼?!想死啊!跑快點。”說罷,就在跑在最後的那個人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旁邊的行人不解,都是愣愣地看著這幾人,心下什麼都不知道,隻能乖乖地讓路,不免對這些人的身份和行為揣測一番。

樂舞坊此時已是亂作一團,各個美妙的女子向別處跑去,不免磕磕碰碰,撞到不少的人。那行人一到樂舞坊,什麼都不說,將樂舞坊的姑娘全部趕到一個小牆角,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十幾人開始在樂舞坊的樓上樓下尋找。

前頭的那個中年人仰起他那個有些偏大的頭,大叫起來:“少爺,你在哪裏啊!老偏來啦。”這一叫,不光聲音極大,連那口老黃牙中的菜渣子都可以看見。

久久的,老偏沒有聽見任何回音,對手下的一個人使了眼色,那人會意,把樂舞坊的老鴇揪出來,老偏的小眼睛眯起來,沒有半分善意地問:“我家少爺在哪裏?”老鴇全身顫抖的厲害,臉上撲的厚厚的粉也唰唰地往下掉,看的老偏一陣反胃,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更令他心煩,忍不住大喊一聲:“你個娘的,說不說!!?再不說我老偏拔了你的皮。你也知道我家少爺是什麼身份!”

老鴇像是想起了什麼,顫抖的幅度小了一點,勉強可以用打顫的牙齒說出幾句話:“鬼……鬼啊……是厲鬼……!!”老偏不是信鬼神的人,這句話聽在他的耳裏,完全是無稽之談。

老偏冷笑一聲,把老鴇丟到一邊,開始觀察起這個樂舞坊。紅紗羅充斥著整個空間,看起來如夢如幻,但看久了老偏也忍不住心中一陣煩躁,不禁再次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怎麼都不吱聲,我家少爺究竟在哪?”

突然,整個樂舞坊的燈火都滅了,樂舞坊同時陷入黑暗和混亂中,樂舞坊的女人尖叫哭喊的聲音都要將老偏的耳膜刺破。“咯咯咯……”此時,比女人更刺耳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那聲音就像貓的爪子在玻璃上狠命地抓,尖利又刺耳。那聲音不單單是在人們的耳邊回蕩,更像在靈魂的深處嘶叫。

老偏忍受不住這種聲音,皺起倒八字眉,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整個人腳步虛浮,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冷不丁地摔倒在地。他隨手抓了一個人,喘著氣說:“去……去請宸少爺!”哪知那人被老偏一抓,全身一顫,昏倒了。

老偏想生氣,但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生氣了。黑暗中,老偏也不能確定還有哪些人有力氣走出這個樂舞坊。老偏知道這裏有很大的問題,此時他已經忘了尋找他們家的少爺了,隻想逃出這個古怪的樂舞坊。

在黑暗中,老偏跌跌撞撞地尋找著出口,忍住暈眩和嘔吐的感覺,在黑暗中摸索著。突然,一絲光亮在老偏的眼前出現,老偏貪婪地看著這個紅裏透著黃的光點,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光亮後麵的人。

那是一個長得很……頑皮的人,一雙琉璃般光彩迷人的雙眸中充滿了看好戲的惡趣味,白玉般的手掌上,是一點兀自燃燒的火苗。尖利的聲音突然急速轉弱,但又馬上揚高。來人手一揮,火苗就迅速地往各個燈籠蠟燭那飛去。惡心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樂舞坊從新恢複了光亮。無論陰風怎麼吹,那些燭火依然悠然地跳動。老偏此時才發現來人,結巴地叨叨:“宸……宸……宸……”一句話無法說完整。染宸的雙眸此時笑得彎了起來,長長的眼睫毛遮住了眼睛:“老偏,見到我也用不著這麼感動吧!還叫我‘宸’叫得如此親切,我對男人並不感興趣,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