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紅樓夢》沒有任何地方是隨便寫出來的,都隱藏著作者的深意。我們認為,這一段描寫就隱藏著襲人最後的命運結局。也就是說,襲人最終也難逃——《紅樓夢》中的潛規則“紅顏薄命”。那襲人到底是怎麼“紅顏薄命”的呢?其實這都隱藏在襲人的判詞之中。第五回,襲人的判詞是這樣的:
畫:一簇鮮花,一床破席。
枉自溫柔和順,
空雲似桂如蘭。
堪歎優伶有福,
誰知公子無緣。
對這首判詞的解釋,已經有定論。但是對這首判詞旁邊的一條脂批,我們應該引起注意。這條批語是這樣說的:罵死寶玉,卻是自悔。很久以來,人們都認為,“這是寶玉不早聽從‘賢襲人’勸‘諫’的結果,是寶玉的過失,故曰該‘罵’應‘悔’”。但是我們並不這樣認為,如果真的是這樣理解的話,那麼脂批對襲人是肯定的,但實際上脂硯齋和曹雪芹一直對襲人持有諷刺的態度。曹雪芹對襲人的批判態度從判詞之中的“枉自”、“空雲”、“堪歎”、“誰知”以及“破席”的比喻都可以看出。所以說,我們認為,上麵的那種對“罵死寶玉,卻是自悔”這條批語的理解是錯誤的。
那這條批語應該怎樣理解呢?我們認為,“罵死寶玉,卻是自悔”的意思是這樣的:寶玉“被”罵,襲人自悔,是從襲人的角度來寫的。我們都知道,襲人在賈府人眼裏實際上已經是賈寶玉的“小妾”了,事實上也已經有了婚姻之實。但是最後怎樣了呢?“堪歎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寶玉沒有福氣消受襲人,襲人最後嫁給了蔣玉菡——一個在當時社會地位相當低下的人。更可笑的是,蔣玉菡和賈寶玉還有不一般的“曖昧關係”。這樣來講,不管是對於賈寶玉,還是對於襲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尤其對賈寶玉來講,諷刺更甚。因此,襲人的外嫁無異於是對寶玉的“大罵”。那麼襲人為什麼要“自悔”呢?這應該是指襲人結婚以後的事情。
第六十三回中,襲人抽中花簽上的詩句對她婚後的生活有所暗示。這首詩是這樣的:
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見一年春。
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
“尋得桃源好避秦,桃紅又見一年春”這兩句自然是說,襲人在結婚以後好比找到了人生的桃花源,開始了幸福的生活。“花飛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這兩句是在諷刺襲人。這兩句之中所說的“漁郎”是指賈寶玉。我們應該還記得,第四十五回,黛玉和寶玉開玩笑:“那裏來的漁翁!”
總的來講,這首詩的意思是說,襲人在尋得安身避難之處後,“又見一年春”,但不想讓飛花逐水流出,惟恐打漁之人——賈寶玉見得流出的桃花後來尋覓此隱處。這裏描寫的是襲人在外嫁之後的難言之隱——既怕寶玉知道自己的婚後的情況,但是又很想讓寶玉知道自己的婚後生活。為什麼襲人會有這樣的矛盾呢?這是因為襲人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試想一下,蔣玉菡再是那溫順之人,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優伶。很可能蔣玉菡在結婚之後舊習難改,並且對襲人並不好。而襲人一方麵不願意讓寶玉得知原本已是他房內之人卻又另嫁別人;一方麵又非常思念寶玉。襲人的婚後生活就在這樣的矛盾和不幸之中度過。在長期的矛盾和不幸之中的襲人慢慢地發現,能真正給自己幸福的人其實隻有寶玉。於是,襲人非常後悔,正好應了脂硯齋的那一句批語:“罵死寶玉,卻是自悔”。最後,襲人在長期的懊悔和痛苦中觸發舊症,在寶玉出家,寶釵心死之後,與大觀園的眾姐妹一樣,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齡官是黛玉的翻版?
長期以來,很多人認為,晴雯和黛玉實際上是一個人。例如作者在書中就明確提到過,晴雯長得削肩膀,水蛇腰,眉眼皆有些像林黛玉。但是近來有很多人提出異議,認為晴雯和黛玉隻不過是形似而已,談到性格,兩個人是風馬牛不相及:豪爽、脾氣火爆的晴雯顯然和整天以淚洗麵的黛玉不是一類人。那麼,在《紅樓夢》中究竟有沒有和黛玉一樣的人物呢?有!有人提出在《紅樓夢》中真正和黛玉是同一類人的是齡官,並且認為齡官簡直就是黛玉的翻版。
齡官,是賈家買來扮演小旦的戲子,長得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麵薄腰纖,嫋嫋婷婷,戲又唱得極好。元春省親時,她的演唱得到了賈元春的稱讚。
《紅樓夢》第十三回寫到:
(寶玉)一麵想,一麵又恨認不得這個是誰。再留神細看,隻見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麵薄腰纖,嫋嫋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態。
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熟悉程度和珍愛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當賈寶玉麵對這個陌生的齡官的時候,卻覺得她“大有林黛玉之態”。可見,齡官和黛玉並不是一般的形似。不然的話,賈寶玉也不會拿這個唱小旦的戲子來“唐突”黛玉。其實,不僅賈寶玉這麼認為,賈府很多人都發現了這個秘密。記得有一次,寶釵生日時大家看大戲,大家都覺得齡官很像一個人,但是一下子說不出來像誰。鳳姐就說:“那個戲子很像一個人。”大家一看,都知道是黛玉。沒有心機的湘雲突然發現真的很像林黛玉,於是破口說了出來,這一說果然惹怒了林黛玉。由此可以證明:齡官和黛玉確實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