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即將來了,充斥大量廣告的電視節目中整天在播放有關晚會的介紹,生澀而無味。倒不如看人類在月球上又做了些什麼荒唐事來的有趣。

John對於高級狗糧愛不釋手,想必這是它悲涼的一生中所嚐過的最美的珍饈。有時鄺梓健相對John說說自己在安眠劑世界中所看到的東西,可John似乎並不感興趣。

帶它除去散步時偶爾會遇上其他狗,其他狗類仿佛築起統一的圍牆,將John阻擋在外,一如它的主人被擋在人類的圍牆外。

慢慢的他們都習慣了。

路上John會避開其他狗繞道而行,到了原處它會募的回首,遠遠的看著其他狗在那兒耳鬢廝磨,甚至交配。而這條老狗隻能幹巴巴的看著,耷拉下難看的耳朵,低沉的幹嚎幾聲。

鄺梓健清楚,在這條狗的心中,已經沒有愛了……

可在他心中還有沒有愛呢?疑問被擲入深不見底的坑洞,不斷地墜落。

自從上次送小賽回家後孩子像嚐到了甜頭似的,時間一晚他就會讓“白帽子”送自己回家,梓健有些熬不過孩子的百般懇求,於是又送了幾次。

但每次小賽的媽媽一回來後他便即刻告辭,不多呆一秒。如此一來二去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小賽的母親買了頂冬天的帽子給孩子,讓小賽交給鄺梓健。

帽子為暗灰色,除了個電視上天天做廣告的商標外沒有其他圖案,羊毛質地,應該不便宜。

梓健回家在John麵前戴了戴,可無論怎麼看這頂新帽子都和自己身上的打扮,格格不入。

“如果去買套新衣服再戴帽子,應該好看不少哦John。”

狗蓋著條舊毛毯在身邊繞了幾個圈,梓健摘下帽子,小心放到電視機上。

他想起小賽的媽媽叫姚琳,不知為何在知道這個名字後,與她碰了幾次麵,竟也覺得她和腦中的那個姚琳有幾分相像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

姚琳,女神般的名字,卻是注定了與命運淒苦的人擦肩而過。

由第二次試驗回來第四天,小賽的母親又一次過了六點還沒來幼兒園。梓健正猶豫要不要去班裏找小賽,倒不是他覺得麻煩或什麼,而是他有些害怕見到小賽的母親。

一來這樣老是送回家對方肯定不好意思,平白無故的,一不好意思必然是送這送那,弄得自己也尷尬。

二來姚琳是單親媽媽,自己又是個沒用的半百男人,老是送小賽也會擔心姚琳會有什麼想法,諸如不知天高地厚的喜歡她之類的,那也非常麻煩。

然而就在這時,小賽跑到安保室找到梓健,又一次纏著要回家。

梓健的那些顧慮一個幼兒園的孩子怎麼可能明白呢?他隻會認為“白帽子”嫌麻煩了。

到頭來小賽嘟著嘴,不快的回到教室,一個人在角落發脾氣。

而作為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也確實可憐,他能笑著掃父親的墓已不容易了,所以不久後梓健由教室的角落帶出小賽,換了衣服。

由於不趕時間兩人擠上下班的地鐵,途中小賽給媽媽打了電話。

在地鐵中有小賽陪伴是快樂的,因為地鐵中的大多數人都會對這髒兮兮的半老男人敬而遠之。

而此時有了小賽這麼一個活潑整潔的男孩在身邊,眾人的目光似乎也友善些了。

來到小賽家孩子照例一進屋就打開電視,梓健則在旁邊坐下。他注意到客廳的牆上掛著幾張全家福,照片中抱著小賽的男人,應該就是他的爸爸了。

那是他們一家人在大洋公園的合影。

“小賽,媽媽好像這些天特別晚哦。”鄺梓健問。

“恩。”

“媽媽是做什麼的?”

“運貨的。”

“運貨的?”

“就是幫大輪船把貨運來運去。”

小賽所說的應該是貨運代理,通過代理公司預定集裝箱,聯絡貨櫃的進出港,報海關,屬於世界物聯網的一塊。

小賽跑去廚房抓了包餅幹來吃,又拿了另一包分給白帽子。

將近七點,樓道傳來高跟鞋音,母親總算回來了。

鄺梓健站起身去為她開門。

“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一次。”母親邊脫鞋邊說。

“哦沒事的,我也是為了早點下班嘛。”

“雖然每次都這麼說,可還是不好意思。”

“真的沒事。”說完梓健也拿起鞋。

“我買了菜一起吃飯好了。”

“哦不用了。”

“不是,一直叫你送小賽回來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如果你不留下來吃飯的話我就隻好讓小賽轉校了。”梓健笑笑,“真的不用了,也不用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