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急著出手,一個星期後便有買主上門看房。鄺梓健一路作陪,又解釋了比同區價位便宜的原因絕不是凶宅。
買主說要回去考慮,或許是覺得此房急著出手而故意擺出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想用這招進一步壓低房價。所謂人性,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而姚琳幾天後與金勇正式結婚,沒有任何喜慶氛圍,隻是簡單的在一係列同意書上簽字,蓋章。接著再去韓國領事館辦理相關手續,一切都按著計劃進行。
再見姚琳時她精神比先前略好了些,其中有計劃順利的原因,自然也有首列IDD治愈的原因。
在小賽不睡的時候母親便捧著掌上電腦放些孩子愛看的動畫。小賽看的展露出笑顏,姚琳也跟著笑。但在一旁的梓健,心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就像吞了顆又澀又甜的果子,靜靜的不說話。
看完動畫孩子又吃了些流質食物,為了減輕髒器負擔,簡單的流質食物成了小賽最好夥伴。將近吃完時母親摸著兒子的額頭,開口說:
“小賽的病馬上就會治好的,隻要坐飛機去了韓國就能治好。”
“韓國,在哪呀?”
“就在旁邊,我們坐大飛機,一會兒就到。”
“還是不知道在哪裏。”
“反正就是國外。”
“原來是國外。”小賽對韓國沒概念,但聽到國外就覺新奇,“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唔,下個禮拜就走。”姚琳講這話時回頭望了眼牆邊的鄺梓健。
“那我們也住那裏嗎?”
“當然,不然住街上啊。”
“那白帽子和我們一起住嗎?他還有好多故事要和我說。”
“……叔叔不去,他幫我們看家。”
“看家,對哦John死了沒人看家了。媽媽那我們去多久?久了的話我還是會想白帽子的。”
“不久,很快。”姚琳撒謊道。
這一去,無論小賽的病治不治的好姚琳都不會再回來了。
孩子靜靜入睡後兩人走在冬日蕭條的醫院後花園,石質涼亭內兩個穿著病服的老人在下圍棋。
“房子已經有人來看過了。”鄺梓健說。
“哦。”
“大概還想再壓下價。不過我有辦法讓他買下來,隻是一個星期裏大概不太可能。”
“恩。”
“去韓國以後告訴我那的銀行帳號,到時候我把錢彙過去。”
姚琳點點頭,看得出來她心思不在賣房的事上。姚琳完全相信這件事梓健可以處理的很好。
“這裏沒什麼事,到時候你就安心走吧。”
穿過涼亭路兩側枯死的灌木如荊棘般糾纏在一起,姚琳毫無預兆的轉過身和梓健麵對麵,同時停下腳步。
鄺梓健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梓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謝你…可能,可能不是謝,是我覺得對不起你。這幾天我都在想你……”
“我的事無所謂,小賽他最重要。”
“嗯…我是不能沒有小賽的,可這一來對你,公平嗎?”
“公平。”鄺梓健很認真的說,“姚琳,我相信所有事都有它發生的原因,不會有事情是無緣無故發生的,所以我不會覺得不公平。”
“可是我還是覺得…哪怕就一秒鍾,還是覺得有種背叛了你的感覺。那天在美術館裏講的話,我不會忘記的。”
最後一次安眠劑實驗前,兩人在山脊美術館約會,吃“項塔蘭”的印度料理,那裏兩人其實隻講了一句話。
——這是最後次實驗,等回來後姚琳,我們結婚。
鄺梓健有些動容,他原本已接受這一切,更不想提這一切。可姚琳卻突然戳到了那塊地方,就像本已麻木的傷口又被割開似的。
但梓健強烈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臉上仍沒有太多表情,他比誰都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絕不能像女人一樣感性。
“姚琳,現在你根本不應該想這些,你的心思隻能在小賽身上。”
女人的眼眶微紅,斜刺裏射來的陽光映襯著這份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