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狸貓案(1 / 1)

包拯從小縣令到開封府尹,一路上都是八賢王在鼎力支持。他年幼時二嫂為了家產將他騙入古井,是胡莉引來郭槐將他救出。因為處決了八賢王的舅舅趙國棟,得罪八賢王,被削去官職,是郭槐四處奔走,甚至搬出了劉太後求情。這兩個人一個對包拯有知遇之恩,一個對包拯有救命之恩,可是這一次為李宸妃沉冤昭雪,等到了秋後,一具虎頭鍘就要讓郭槐身首異處;一條白綾留下劉妃一具全屍。而八賢王和包拯更是數次對峙。

包拯提著一壺酒,來到天牢送別郭槐:“包拯當年進京趕考,飲的也是這種酒。一杯熱衷腸,當日包拯斬那國舅爺,八王爺與陳公公都來相勸,唯有公公仗義執言,要包拯以國法為重,公公諫言,字字句句包拯銘刻在心。”

郭槐不是無情之人,他手上沾滿鮮血,卻對包拯和劉太後有情有義:“郭槐慚愧慚愧,咱家這一生,從不求功名,也不求金錢。包拯,沒有你是朝廷的損失啊!”哪怕應了當日八賢王的怒言,自食其果,郭槐也沒有怨言。

包拯為她斟上酒:“否則你就守著家裏良田萬頃。”人之將死,郭槐喝了一口熱酒吐露心聲:“咱家這一生追求的乃是心中至愛。”包拯如同和老友閑聊,一幹而盡,為郭槐滿上:“公公乃至情至性之人。”

郭槐苦笑:“咱家的至愛,乃是當年西村中的一位姑娘,後來她被選妃入宮,咱家為了長相左右,甘願淨身入宮,隨侍至今,二十年來,她喜歡的東西,我極力維護,她不喜歡的東西,我皆悉除去,我隻為她而活。”

包拯不意竟有這樣的內情:“公公活的好苦啊!”郭槐笑得滿足:“不苦,郭槐樂在其中,大人為何不飲此酒?”包拯舉起酒杯:“小小酒杯,重於千斤。”包拯心口壓著千斤大石:“公公將死在包拯手中,包拯豈不成為恩將仇報的不義之人,這酒包拯如何喝得下口?”

郭槐反而寬慰包拯:“大人此言言重了,我為太後問心無愧,你我二人各為其主,何言虧欠?”他為劉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更願意承擔所有的罪責,死而無憾。心中忍不住念叨:“郭槐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伺候娘娘了,二十年的朝夕相處,郭槐已經很滿足了,娘娘,我死而無憾,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沒有我,誰來伺候您呢?梳頭的宮女,她不知曉偷偷藏起您的白發,熏衣的內侍也不知道你喜歡用西域的檀香,打掃的奴才不明白在窗台上放上一盆萱草,那是咱們家鄉的萱草…如今…郭槐扣別娘娘,但願郭槐死後有靈,陪伴娘娘長相左右...”郭槐伏罪承擔了所有的罪責,加上李太後仁慈,留了劉氏一條命。

凡人素來得天道的偏愛,為了讓他們安然生長於三界,維護一方秩序。這官衙的門神足以擋去山精鬼怪,就是一些得道之人都不能不請自如。更何況皇宮有龍氣庇佑,除非按凡人的為客之道來辦,否則大羅神仙也別想進入皇宮。趙夫人凡念未除,離得道看似隻有一線,這一線卻是千難萬難。可正因為如此,她命相上還有皇室印記,出入宮闈並不困難。

因為太醫的悉心治療,加上天後宮進獻的靈丹妙藥,李宸妃自然漸漸重見光明。趙夫人悄然跟隨著李妃進入關押劉娥的冷宮,見李妃屏退宮人,看著落魄伏地的劉娥:“郭槐已伏罪,你還有何話說?”事到如今,她還嘴硬,將罪責推到郭槐身上:“都是他做的,我全不知道。”

李妃冷笑道:“郭槐如果聽到你說出這種話,他會覺得他真不值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曾經她恨郭槐入骨,現在卻隻覺得他可憐。

郭槐已經是救不了了,劉娥顧不上他的死活,一味辯解:“是他害我的,我是身不由己。”李妃聽不下去,斥道:“住口!”劉娥貪生怕死,此刻顧不得什麼尊嚴:“姐姐,我也是莫可奈何,都是郭槐一個人一手遮天,他恨你呀,他恨你所以他才…”她李妃最是心軟,若能求她放我一馬。

李妃將那狀詞扔給劉娥:“你怎麼不看看這狀詞?郭槐他把一切的罪過獨自攬下,全心全意的為你開脫罪名,你怎麼還說得出這種話來?”劉娥反而鬆了口氣:“都是他,是他害了我!”

李妃卻說:“是你害了他!”

知道李妃心軟,劉娥砌詞狡辯之心不死:“不,不。狸貓是他殺的,太子是他換的,寇珠是他害的,冷宮也是他燒的,一切一切的罪過都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我是無辜的。”

李妃義正言辭地斥道:“是你利用了郭槐,你想坐上正宮,不惜利用郭槐的忠心,慫恿他做盡傷天害理的事,你怎麼還說的出這種話來?”到了這樣的境地,還不不知悔改!

看李妃這條路行不通,劉娥想到皇上:“皇上呢?我要見皇上。”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劉娥相信隻要自己見到皇上,皇上一定會寬恕自己的。

簡直冥頑不靈,李妃扔下一句狠話就自行離開:“皇上有旨,如要相見,就在黃泉之下。”絕了劉娥最後的希望,她如同行屍走肉般絕望地趴在了地上,眼神透露出了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