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宮裏泉水多,而且是雪山冷泉,冷泉水有兩大好處,一個是可以變成天山弟子掌中玄冰為殺人利器,另一個是適合澆灌葡萄,讓葡萄甜而不膩,肉厚汁多。”李秋水斜斜倚在岸邊,一雙雪白的長腿搭在一起,嘴邊掛著淺淺微笑,對著赤、裸身體泡在泉水中的夢蟬介紹到,一邊用兩根芊芊玉指撚起一顆盤中的飽滿多汁的葡萄,櫻唇含進嘴裏,咬破果皮的同時甚至能看到汁水溢出嘴角,香舌輕輕舔去。
倘使叫男人看了她這無意識的銷魂動作,喉結一定大動地吞咽口水,恨不得成了那顆幸運的葡萄,心中如同火燒。往下看去更加要命,黑亮柔順的秀發像兩道小瀑布般傾瀉在她刀削似的香肩處,落下誘人的弧度,夢蟬雖然尚能自持不受這尤物的影響,卻也閉眼假寐不願和她說話分心。
“你失血過多,冷泉能助你的傷口盡快愈合。”李秋水掃了一眼手腕處碗大的傷口,狀似漫不經心地提醒到。片刻的寧靜之後,沒有半點衣裳摩挲的聲音,夢蟬睜眼看去,見到遠處立著一道熟悉的蒼涼背影,一身青衣挽著寬袖於酒爐之前,他端著兩杯剛剛溫好的酒轉身。夢蟬下意識地往水中縮了縮,讓冰泉雪水漫過肩頭和一半的脖子,烏黑的長發鋪在水麵遮住了底下的風光。
他一定覺得我很好笑,蜷在水中夢蟬眼尖地看到逍遙子嘴邊幾不可見的弧度,那雙比女人還要纖長蒼白的手伸到她低垂著眼瞼的眼前:“這杯溫酒,這杯是靈鷲宮特產的葡萄酒,活血益氣,對你療傷大有益處。”
夢蟬遲疑了片刻,縮著頭伸出了藏在水中的手臂,接過了溫酒一飲而盡。逍遙子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他一掃長袍背對著夢蟬坐在石階上,一點點啜飲著杯中的葡萄酒,一邊自說自話:“自我懂事以來,便感到自己的孤獨和迷茫。”
趁著這夜色或者微醺的醉意,逍遙子似乎打算對這個唯一知道自己過往、並且有換血之緣的小姑娘敞開心扉:“你或許會奇怪,我曾經貴為皇胄,有至親好友,怎麼會孤獨,這原本不是你的身邊有多少人的問題。我自幼聰慧,學貫古今,過目成誦,怎麼會迷茫,這也不是你懂得多少的問題。”
借著夜色很好隱藏著自己的夢蟬,此時好奇地歪著脖子聆聽著他的直白,幾乎感受不到冷泉的徹骨寒涼:“當你看透世情,無所不知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個冷酷的旁觀者,世人執著於的得失,在我眼中隻是不值一哂的愚昧。生殺奪予是我與生俱來的權柄,沒有一個人理解我,我找不到走下去的目標。
直到父皇的死帶領我走向對長生的追逐,可是長生成仙是世上最孤獨、最迷茫的道路,眼見時光如同河流一去不複返,身邊的人卻因為種種欲望身陷泥潭,經曆生老病死的苦痛。那樣的心情,夢蟬明白嗎?”
原本她也不明白的,但是經曆了他的回憶,夢蟬微微有一些共鳴。逍遙子精通天地造化,虛實之間已渾然天成。據夢蟬有限的了解,逍遙子一定是遇到了趙夫人一樣的問題——這對母子不約而同地將自己困在執念之中,無法白日飛升。
無法飛升的逍遙子花了很多時間在武功上麵。逍遙派武功講究輕靈飄逸、閑雅清雋,威力無窮,得一則能所向披靡。但其內功運行自少商穴至雲門穴,與一般相反,故練逍遙派內功必先散盡原來真氣,且均對內力有頗高要求,更稱「功在人在,功消人亡」。其練功姿勢與其他道教武功相同——五心朝天。
恰巧夢蟬滿足這個條件,逍遙子於是不吝賜教了一番:“逍遙派的武功和母後的長春功同出一脈,不過個人天資有限,根據無崖他們的天資不同,我將它分別演化成了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和小無相功。”
“本座記得九宮門獨門劍法。這套劍法共八十一招,內含九宮身法和九宮掌法。演練之人,腳踩九宮,依勢施展,渾然天成。另有三招救命絕招:一劍九乘是一招出手,九劍同發;九劍歸一是把九道劍光合並為一道匹練,追擊敵人;九九還原是一招之中,可以前後左右連發八十一劍,再多的敵人,也可以在一招之間悉數解決。你可以借鑒一二。”
之所以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說法,正是因為這些話都是對方憑借多年的經驗教訓總結出來的,能夠領悟到隻言片語也必定獲益良多,趙夫人年輕的時候有崔應龍指點,摸著石頭過河的夢蟬也最終遇到了逍遙子這麼位高人。令逍遙子滿意地是,夢蟬擁有漸漸斷絕的修仙體質,怪不得趙夫人願意授以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