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戾氣外人興許看不出來,但在老神棍黃寶山那裏確實隱藏不住的。
“下午遇見一青皮耍混,沒收住力,把那人手腕脫臼了。”
黃寶山麵不改色,絲毫沒有動容,將那羅漢竹杖放到一邊的茶幾上,道:“兩三句閑話便把人給傷了?不比我提示,祖訓怎麼說?”
黃朝低了低頭,道:“打掃祠堂。”
“用把笤帚給你找出來?”
黃朝退了一步,脫掉上衣,直徑走向了祖宅後麵的祠堂。
黃家祠堂不大,十來平方,裏麵卻容著一座神像。那神像白衣綸巾,手持羽扇,偉岸如山,接近兩米,卻是午諸葛武侯的神像!立在那裏,光看便能感覺到一股子無形的威壓迎麵而來。
黃家姓黃,但黃寶山在黃朝小時候就提及過,他那一身占卜測卦,觀星預知的本領傳承於奇門秘術。而黃家奇門一脈的淵源,便是三國時期近妖的諸葛孔明!
祠堂經曆十年浩劫保存了下來已經實屬不易,但比起白河之濱的躬耕地隆中和武侯祠,黃家這祠堂也是略顯寒磣了。
黃朝拿著抹布笤帚,看著那神像老半晌之後,取出香火點燃,欠身彎腰恭敬的拜了三拜。
“不孝徒子徒孫打擾師祖了!”黃朝說著,提起掃帚開始打掃。
祠堂雖小,但因為經常照顧,卻也不怎麼髒。地麵幹淨整潔,香台上除了燃燒過的凝固的蠟水,以及些許香灰之外倒也整潔。黃朝沒話多久的時間,便將地麵清潔幹淨。
但卻看著那孔明金身肩部灰暗灰暗的,那裏平常打掃不到,避免落下灰塵,時間一長白色變成了暗黃。
黃朝想既然打掃還不來個全方位立體的,要是讓老頭子知道了,免不了一陣敲打。當即搬來梯子踩了上去,拿著雞毛撣子開始打掃。
祠堂這麼高,黃朝可沒踩過。當下打掃的格外細心,仔細的擦拭著。頭冠,發髻,再到金身的臂膀,無不細致入微。
“恩?這是啥?”
正當黃朝打掃到那諸葛孔明手中的白羽扇的時候,突然趁著窗外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上麵一些灰褐色的暗斑。
仔細擦拭了半天,暗斑褪去,卻是幾行篆書小字。
寫的盡是文言文,黃朝讀了半天卻寫的是一些晦澀難懂的語句。
“要是什麼《隆中對》《出師表》也不應該寫在這啊。“黃朝當即一陣猛擦拭,希望擦掉那陳年老灰。突然之間,感覺到臉頰一熱,再一看,那諸葛亮的臉上竟冒出一陣隱約光芒。
這光芒照的黃朝通體一陣暖意,而後在看那羽扇後麵的篆書,卻仿佛活了一般浮在了眼前。
“孔明顯靈了這是!?”黃朝看著神奇的一幕,卻突然感到身體一輕,好像浮空,卻又感覺雙腿一沉如同灌了鉛塊一樣,整個人在梯子上歪歪斜斜一陣後,摔了下去!
從小被爺爺黃寶山敲打著練習拳法,基本的站樁功夫黃朝還是極好的。站樁好,下盤就穩。可是這種感覺仿佛是被人拽住一般,黃朝整個人從梯子上就要掉下來!
砰地一聲,感覺到額頭眉心撞在了硬物上麵,緊跟眼前一陣金芒大作!卻是武侯神像上的泥塑羽扇!
、、、
轟隆!
落地的同時,仲夏夜的夜晚響起一道驚雷!
黃朝跌落在了地上,而那白羽扇突然一亮,一陣金光籠罩在了諸葛武侯的神像之上,當真像是諸葛亮顯靈!隨即,一道一道黑珠金線的奇怪紋路,像是水流一般從那羽毛扇上騰空而起,在空氣中縈繞許久之後,勻速的奔向躺在地上的黃朝。
此時的黃朝撞在了羽扇之上,頭暈目眩,趴在地上哪能看得到。那金色流動的紋路像是流水,卻又如同富有靈性。懸在半空之後,迅速組合,竟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黑珠連著金線,組成四方九宮!
窗外雷聲大作,此時整個鎮平天空都飄來了無數濃密的烏雲!一時間,風雨大作,整座秦家祖宅在那扭動的烏雲之下,顯得都有些風雨飄零了起來。
嗡!
渾渾噩噩,半醒間的黃朝突然覺得好像有人在在自己腦海中反複吟誦奇怪咒法一般,時而清醒,時而渾噩。那金光盡數順著黃朝腦袋上的傷口鑽入腦袋裏麵。許久,風雨未停,屋子裏卻變得安靜了起來。
那金身上的光芒不見,覆蓋很多年的老灰塵埃盡數蕩開,金身仿佛煥然一新,整間屋子也恢複了平靜。
黃朝不知自己是醒了還是昏迷,閉眼卻看到黑暗的識海最深處,竟出現了那奇怪的圖案。
“恩?這個圖案好熟悉啊…”觀想了許久,黃朝突然感到眉心一緊,似乎抓住了一些靈感。
“洛河出圖!這是龜背上的洛神圖!?也不對,洛河圖雖然隻是傳說,但這也不是這個樣子。”記憶的裂痕一下被那股無名無形的力量給撕扯開來,瞬間黃朝茅塞頓開!
奇怪的圖案之上,迅速出現了八個金光大字,每個字鎮守一宮,均是大篆!
天地風雲龍虎鳥蛇!
“這他娘的是八陣圖!?祖師爺當真顯靈了?”
看著識海中若隱若現的八陣圖,黃朝突然沉溺其中。許久圖案變得散亂起來,很快,隱約看到一個背影,身著道袍,手持白羽,頭頂古冠出現在了麵前!
黃朝以為是自己醒了,卻半天才反應,自己還在昏迷的幻境和現實的夾縫裏麵。
背影很吝嗇,不給黃朝看一眼真容,隻能看到一個側麵,祖師爺長相平平,一點也不像曆史小說裏麵說的那樣帥。而是緩慢的站在了武侯金身半天,抬著頭,看著金身上方的匾額。半晌之後,他才轉過身,眼神卻看著黃朝,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後卻看到羽扇一揮,那匾額居然摔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黃朝覺得自己口鼻被老灰給糊住了一樣,喉頭一陣辛辣嗆鼻,猛的咳嗽了幾聲,卻睜開了眼睛!
自己趴在地上,那金匾就倒在自己的麵前。
“臭小子!讓你打掃祠堂,你他娘的給我拆祠堂呢!?這匾額怎麼掉了!”
正當黃朝仍以為自己在半夢半醒間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黃寶山的聲音。他肩膀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站在門口,看著黃朝頭破血流以及掉下來的匾額,氣的山羊胡都玩起了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