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好不好,一般情況下,不是由畫的大小決定的。”周嘉舫一本正經地說,“我還以為你看出這幅畫比較好,才會這麼想著要拍下呢。要麼,你是想留個紀念?”
“不,我拍下它是想送人。”顧盼把畫往周嘉舫懷裏一塞,“送給你。”
周嘉舫持有公司一小部分股份,又是結構設計部經理,這幅畫掛在他的辦公室,再適合不過。
周嘉舫半天沒做聲,顧盼偷偷瞄了瞄他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不會拒收吧?這份禮物多麼純潔啊。
過了一會兒,周嘉舫笑笑:“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有些不習慣。我可能不會把它掛在我的辦公室,但是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顧盼沮喪了一小下,很快又揚起笑臉:“我也很久沒送人禮物了,感覺不錯。反正我送你了,掛不掛是你的事,我就不用去操心了,對於畫我又不大懂。它或者不適合辦公室,放在家裏把玩一下也是好的。我知道你隻會做對的事,無論對人還是對物,我理解。什麼事情都能做得恰到好處是一種能力,超凡的能力。”
周嘉舫看向顧盼,眼睛裏潮起又潮落。
周嘉舫:“你說得比我做得好。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會犯錯。你就這麼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顧盼露出自以為最美的微笑。全心全意,毫無保留。
她想希望你也能看看我看向你的眼睛,那其中有千言萬語。
周嘉舫轉過臉去:“服務員,買單。”
顧盼覺得自己很失敗。打扮得精致又得體地跟心上人出差,竟然連句親昵的話都沒有聽到。誰說穿上水晶鞋就是灰姑娘了?在洗手間的鏡子裏,她注視著自己,眼影淡了,口紅殘了,像個癡心妄想的賊。
轉而又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夠好了,沒有去譏笑唱大鼓的阿姨太圓潤或者彈三弦的大叔臉太長,也沒有說那些生滿倒刺嶙岣淩厲的句子,行止穩妥,很良家婦女。
對於自己,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2熱臉冷臀上躥下跳
顧盼皺著眉頭拿著一根黃瓜啃啊啃,她說:“你不明白。”
“沒人會不愛這樣的男人。那樣妥帖那樣智慧,溫和篤定,眼神通透,看到他你就會明白,男人的相貌如何,完全不重要。他隻要隨便笑一笑,就可以戰勝一個漂亮風情的麵孔或者一副高挑魁梧的身材,完全不用借助任何其它裝飾或者道具。”
胡美麗一邊對著化妝鏡粘假眼睫毛一邊說:“這麼說他不好看也不高啊。記得大學時你可夠挑剔的,連校草這種尤物也入不了你的法眼,那時我竟不知道你最中意的是這種樸實內秀型的。”
顧盼想是啊,難道說最初的際遇決定了最終的口味?像選衣服,同一個品牌同一種風格穿得慣了,自己的目光就不會落在其它款式上。
胡美麗:“如果是我啊,早拍拍屁股走人了,我才不舍得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那簡直是犯賤。我沒有愛過30歲的男人,但是我打賭他知道你的意思。你對我提起他時尚且是這種滿眼仰慕無法抑製的神態,麵對你他怎麼可能不明白。至於他為什麼不回應你的熱情?別問我,我不知道。”頓了頓,胡美麗轉過臉,“不過我猜,他大概是不喜歡你,或者是不夠喜歡你吧。那麼一把年紀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適合什麼。老男人喜歡的,應該是溫柔體貼、經濟獨立、豐滿端莊的有結婚可能性的女人,而不是你這種滿腹牢騷、上躥下跳、瘦骨伶仃的發育不良的女孩。”說完還著重盯了盯顧盼的胸部。
顧盼怪叫:“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辭,雖然我談不上前凸後翹,至少也是真材實料啊。還有,30歲哪裏老了,風華正茂好不好。”
胡美麗接口:“半年前還有人說30歲以上的人統統都該死,苟延殘喘還活個什麼勁兒。今天該人卻又說30歲風華正茂。顧盼,我發現某人還真是雙重標準。不過30歲男人的心思,以你的道行是猜不透的,我看你不如換個目標吧。”
胡美麗說得顧盼心裏瓦涼瓦涼的。
她沮喪地想,或者胡美麗說得對,他應該是不喜歡自己的吧。
胡美麗拍拍她的肩膀:“王菲都唱了,不愛我的我不愛,不是我的我不要。這就是女人和女孩的距離,懂得隱忍勇於放棄的,才是女人。你上次不是說要做八分熟女嗎?我看你對他的感情投資多半是要血本無歸了,這大概不符合你八分熟女的行為規範吧。”
顧盼苦笑搖頭:“恐怕我還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這個理論,我現在就是一卡門,拿是拿得起,放卻放不下。”
胡美麗感慨地:“仔細想想啊,其實人就是賤。吃不到的糖最甜,得不到的人最好,沒有成功的感情記憶最深。說白了,不就是這麼回事嗎?因為你仰慕他,所以你才覺得他好;因為你覺得他好,所以你就會想得到他;因為你想得到他,所以你表現得如同餓急了眼的下山猛虎;因為你太像饑渴的母老虎,所以他不甘心輕易英勇就義舍身飼虎;因為他不肯就範,所以你才越發覺得他值得你仰慕。這就成了一個死循環,你身陷其中無法自拔。你一個人的感情在這個過程中循環往複,就可以生生不息。可是你好好想想,獨角戲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