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恩泉收拾好衣服樂器,自那日王爺宴客之後已經過了兩天,李瓀盛情挽留不好推辭,隻是他心裏多少有些希冀,希望著那人興許會想起他,會去尋他,想到這一層更加坐不住,急急地去向王爺辭行。
剛穿過庭院,一個人影突然從身後竄了出來。餘恩泉一驚向後讓了一步。誰知那人更加慌張,欲要扶他又不敢向前,嘴裏直道:“不是,我不是。”兩個人讓了半天。
“那,那天我見你彈琴,彈得真好!”對麵的少年看臉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個子卻長得很高,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穿著一件寶藍色的錦袍,紮著金絲腰帶,別著蟠龍玉佩,天庭俊闊,鼻翼飽滿,一身襲人的貴族之氣,見了他卻些羞赧。餘恩泉細細回想了一下,竟是當日李瓀身邊坐著的那個少年。
“你什麽時候開始彈琴的,彈了多長時間?”少年見他不說話,怕他要走又忙著問道。
“我八歲開始彈琴,已經彈了十六年了。”
“!!!那,那你不是已經二十四歲了!!”少年一頓驚呼道,又料想自己突兀連忙掩上嘴,小聲嘀咕,“一點兒看不出來。”
餘恩泉不是個愛笑的人,隻不過身在是非之地,總要作些應酬,何況眼前的孩子確有幾分討人喜歡,於是微微一笑,問:“你和六王爺有些連係麽?”
那少年癡癡看著他那一笑,愣了半天,答道:“我是他侄兒,呃,遠房的侄兒。”
原來是王爺的親戚,再遠也算是個皇親,難怪身上有些珠光寶氣,點了點頭仍去找李瓀辭行。
少年見他要走,又連忙攔住,急急道:“我也不能常出來,啊也不是……我聽人說你現在寶珠樓上,等我得了空出來,能去看你麽?”
“來的便是客,有什麽不能。”
“我聽說你不大見人,我們又不熟識。”
“你即使六王爺的侄兒,便是貴客,哪有不見之禮。”
笑容頓時在少年臉上綻放開來,有些激動的抓了恩泉的手:“嗯嗯,你叫恩泉是嗎,我定去的,一定要去的。”
餘恩泉也不惱,緩緩把手抽了回來:“公子說個名號吧,將來也好記著。”
“嗯嗯,我叫,李祁。”說罷又送上一個笑臉。餘恩泉與他別過,又去見了李瓀,坐了馬車回寶珠樓去了。
“餘兒,你可算回來了。”郭飄香接過東西,笑著看著自己的搖錢樹。
“有人找我嗎?”餘恩泉強壓下心中的期待。
“嗬嗬,這話問的,哪天沒有幾個人吵吵著要找你!”
“媽媽你知道我問誰!”
郭飄香的臉刷的暗下來,搖了搖頭:“他沒來,倒是那紅衣公子前兩天來過。”見餘恩泉一臉失落,又勸了一會,退了出來。
屋子外麵一如既往的吵鬧不停,屋子裏麵也與往常一般的靜寂。餘恩泉望著牆上掛著的那把破舊琵琶凝神半晌,苦苦笑了一聲……
難道我……終究是等不到你了嗎……
“媽媽!嗚……媽媽別打我……再不敢了……啊媽媽!”
郭飄香停下手看著爬在地上低聲嗚咽的孩子,火氣仍舊未消。一朝入了青樓就不要再動什麽情思,哪有人會對個煙花女子真心,她是個明白人卻偏偏有人糊塗,你儂我濃最後還不是一場虛空,留下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連自己該姓什麽都不清楚,又笨手笨腳搬個青瓷花瓶還給砸了,想起來又是一陣肝火,“真多餘這麽個人!快把他給我趕出去,別再讓我看見!”說完一個夥計一把抓起,提了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