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胡鬧!”李炎祁重重地拍了一擊桌案,大聲喊道:“不必再說了,朕不允許。”
餘恩泉與李瓀對視一眼,笑著勸道:“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他們說的也沒有什麼錯。”
“什麼叫沒錯!朕看他們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李炎祁狠狠罵了一句,移上前握住餘恩泉的手說道:“你不要聽他們的,千萬不要去。”
餘恩泉揉了揉他的眉心,匆匆三載,當年意氣飛揚的少年皇帝,如今又沉穩不少儼然一個王者,隻不過遇見與他相關的事情,多少還有些孩子氣,因而勸解道:“江南連年水患,民生疾苦,我也覺得應該早加治理防患未然,如今他們主動提議讓我去,又何樂而不為。”
“他們自己為什麼不去!恩泉,你聽朕一句,防汛重任並非三朝五夕,若不趕在洪水之前,一旦泛濫起來,你在治理前線必然凶多吉少。你又沒有防身之力,朕是不想讓你涉險啊。”李炎祁見遊說不成,心裏更加著急。自從將餘恩泉冊封為後,朝上百官便一直對他心存詭念,如今讓他趕著潮汛前夕奔赴江南,明顯是個陷阱,而且怕是早有蓄謀。餘恩泉若真的去了,便等同於去送死。
“我倒覺得昭寧侯此次事在必行,不得推脫。”坐在一邊的李瓀適時地插上一句。
“皇叔,怎麼你也……”
“非但必行,還必須成功”李瓀拈了拈下巴上的山羊胡須,道:“皇上,如今朝中大臣莫不對昭寧侯冷眼相待,皆謂他不過是因子而貴,連升三級。如今若能將治水之功攬入懷中,將來再有人與你們爭議,也好有些底氣。”
李炎祁點點頭,卻依舊不肯苟同:“皇叔說的朕自然明白,但……這也實在危險,且不說洪水無情。恩泉在皇宮之內尚且幾次遇險,如今出了皇城,免不了他們又使出什麼陰險招術,朕真正怕的是這個啊。”
餘恩泉自然明白皇帝是為他的安危著想,心裏也十分感動,但自己終不能一生躲在那人身後承其恩露,即便艱難險阻也應是他們兩人共同經受,李瓀說的正貼了他的心意,他倒不為功名利祿,隻求能與斯人相知相守,因道:“皇上若不放心,派幾個侍衛便是,我自己也會小心行事,況且還有肅王同行。”
李瓀在一旁點頭稱是,見皇帝仍有疑慮,勸道:“皇上若不放心可以多加些侍衛隨從,昭寧侯畢竟是本朝國母,諒他們亦不敢冒然行事。更何況……皇上,若您舍得下龍顏,切不要忘記在江南還有一個絕好的幫手!”
李炎祁眼睛微微一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瓀,見他拈須深笑仿佛成竹在胸,冥想片刻道:“也隻好如此了,朕這就修書求援,此去路程遙遠,歸期茫茫,還請皇叔對恩泉多加照顧。”
是夜,皇帝抱著懷中伊人,戀戀不舍:“恩泉,你當真要去嗎?”
餘恩泉坐起身子,問道:“皇上想要反悔?”
李炎祁連忙又將他抱住,下巴在其頸窩處蹭了兩下:“朕是舍不得你,你怎麼就忍心離開朕和盈兒。以後盈兒再半夜醒來要找你,朕可怎麼辦才好?”
餘恩泉被他說得心也軟了下來,摸摸他的臉頰,道:“又不是再不回來了,何苦說成這樣。”說著靠在那人肩上,幽幽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需好好照料盈兒,現下天氣轉換得快,叫他莫要貪涼。盈兒這孩子命中缺水,我此去江南,也可以求拜當地水神,為他祈些福祉。”
“那朕呢?”李炎祁耷拉著臉,可憐兮兮地問道。餘恩泉順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擊,嗔道:“你也該長大了,明天我就走了,日後沒人管著你,你也要曉得照顧自己,就算不惦記自己也要惦記著孩子,不然我走了也不放心。”
李炎祁用力點點頭,將他再抱得緊些,索性偎在他懷裏,默默傷心。餘恩泉無奈地笑笑,摸摸他的鬢角,歎道:“你說你何時才能長大?”
李炎祁嗦了嗦鼻子,想了半天癟嘴道:“明日。”
第二日一早,昭寧侯及肅王奉命前往江南治理水患,皇帝在宮外為其餞行,臨走前抓住斯人之手,將一枝折柳放入手中,兩人淚眼相望,這一別就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