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麵上帶著十分親和的笑容,模樣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要比沐老爺顯得年輕那麼幾歲,一身錦衣華服穿在他身上,更是將他成熟男性的魅力襯托得淋漓盡致。
可是,不知道為何,田恬在踏進大廳的那瞬間,在阮夢雪走過來將沐夫人攙扶離開的瞬間,她便感覺到有股視線朝自己直射二來,是那種很直接的視線,不帶一絲掩飾和好意,她心頭微微一震,便抬起眼睛看向沐夫人的背影,卻用餘光打量著那道視線的來源。
“阿姐,寒兒到家你怎麼不讓人來傳報一聲呢?如不是雪兒她急匆匆的趕來鋪子,跟我說寒兒回來了,我這個當舅舅的都還不知道呢!”
果然如此,這個讓田恬心頭感覺到有壓力的男人,確實如田恬猜想那般,是阮夢雪的父親,沐青寒的舅舅,阮逸德。
“不過是小輩而已,哪兒能讓你跑這一趟?他剛到家門就被你姐夫叫走了,也不知道回來了沒。”
“若是回來了,定是坐在這大廳裏了,哪兒能讓我在這兒一陣好等呢。”
阮逸德嘴上帶著笑,說的話卻是顯得有些咄咄逼人,讓田恬聽了都有些不舒服,沐夫人也懶得理會自己弟弟的假客套,她心底比誰都清楚,雖然不想承認,這阮逸德野心大得想要吞並沐家的一切,卻是事實。
隻不過始終是親姐弟的關係,阮逸德也是好麵子之人,怎麼能直接出手?於是他的主意就打在了沐青寒身上,要知道沐家就沐青寒一根獨苗,日後沐家的一切還不就是他的?
阮逸德的算盤打得響,沐夫人夫婦又何曾不知?其實若不是阮逸德這麼明目張膽的覬覦沐家的財產,沐家二老其實對聯姻的事情也沒什麼太大的意見,隻要沐青寒同意,喜歡就成。偏生沐青寒因為回了田家村之後,一根筋地就認定了田恬,這阮逸德的算盤打得再好,這計劃都趕不上變化了。
更何況田恬不過才到京城半日,認識沐夫人也不過半日,就已經贏得了她的認可,沐夫人又不傻,她自然明白這阮逸德帶上女兒上沐府,並明裏暗裏對田恬投射威脅震懾的目光是啥意思。於是她幹脆直接地表明自己的立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道:“春杏,把那邊的椅子拿過來。”
語畢,又對田恬笑著說:“田恬,來,就坐我旁邊。”
田恬淺淺一笑,笑得格外的真誠,又顯現出了那麼幾分天真:“嬸兒,我不累,您今兒個帶田恬出去逛了大半日,想必是累著了吧,田恬就站在邊上給您捏捏好了。”
語畢,就伸手放在了沐夫人的肩膀上,沐夫人拍了拍她的小手:“不必,你連日舟車勞頓,也休息休息,這種事讓丫頭來就行……”
“哼!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真是下作,連下人的事兒都要搶著幹,這馬屁拍得可真響。”
沐夫人原本就對打亂自己說話的行為感到不滿,此刻又聽見阮夢雪小小年紀,卻能皮笑肉不笑地口吐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心頭不禁有些不滿,尤其是感受到肩膀上那雙小手微微的顫抖後,不禁皺了皺眉:“夢雪,你一個姑娘家,說話可不能這麼刻薄。你說田恬拍馬屁,你這意思是暗指我是馬?”
沐夫人說這話已經是壓著怒意了,阮逸德卻隻是淡淡地笑著,抬手製止了有些焦急想要解釋的女兒,隨即對著沐夫人道:“阿姐何必動怒?小孩子心性而已,她這也是著急你對這……田恬是吧?”
說話間,阮逸德瞬間將視線投到了田恬的身上,那唇角的弧度依舊沒有變,可是田恬就是在他那笑得慈愛無比的臉上,看到了無盡的威脅,於是她輕輕放在沐夫人肩膀上的手,自然就更加顫抖得厲害了,那雙靈動的眼睛,也適時地垂下眼瞼,那怯生生的模樣頓時就讓沐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