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如豆的燈火在黑暗中虛弱地搖曳著,仿佛下一刻隻要夜風在大一點,它便要立刻熄滅一般……
一一用雙手將燈芯攏在中間,努力護住它,使它不至於象另外七盞燈火一樣被寒氣逼得熄滅掉。
死寂的黑暗裏,一一的心慢慢下沉,一種窒息般的恐懼令她的喉嚨幹啞。
屋內如嚴冬一樣寒冷,一點一點地將她身上僅有的溫度抽剝幹淨。
她憂鬱而絕望地摸著腹部,不知不覺淚水竟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寶寶要堅強,不要怕冷哦!”她輕聲對腹中的胎兒說著。
這時,走廊那頭似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不一會而,便聽見守牢的侍衛壓低著聲音卻不是恭敬地回了一聲“諾!”
嚴一一抬起頭,略有期待地望向了來人的方向。
珠箔飄燈處,著一襲紫紗華服的相思在掌燈婢女的陪伴下,優雅而從容地向嚴一一的牢房走來。
借著忽明忽滅的燭火,依稀能看到相思蒼白憔悴的臉。嚴一一內心充滿了愧疚。有道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為我而死”,盡管她真的沒有直接殺害過相思,但確是連累了她。
“相思,你怎麼來了?”不等相思開口,嚴一一率先問道。
“我是來救你的!”相思看了看四周,小聲而謹慎地答道。
“你不怪我連累了你嗎?”一一怯懦地問道。
“我當然不怪你!要真的要怪罪誰的話,那也該怪我自己下手太重了!”相思聽聞後,臉上露出單純的笑意。
一一一臉茫然地望著相思,她隻斷定是太皇太後下毒暗算,卻沒想到是相思自己。
“你不是一直相見蒼月嗎?如果我不這樣做,我要怎麼帶你去見他呢!”相思笑眯眯地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在一一麵前晃了晃。
“你是說蒼月哥哥關在這裏?”一一不禁喜出望外。
“自然不是!他被關在水牢下麵的暗河之中。如果沒有太皇太後的金鑰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進到暗河的。”相思一麵打開水牢的牢門,一麵解釋道。
“這是太皇太後的意思?”一一越發有些糊塗起來。
“當然不是!太皇太後巴不得置你於死地,她怎麼會這麼好心呢?”相思打開了牢門說道。
“那你怎麼會拿到太皇太後的鑰匙?”一一站在水中切切地問道。
“我告訴她,我會幫她除了你,而且永無後患。”相思走進了水中。
“她會這麼輕易地久相信你?”一一有些不可置信。
“她當然不會信!但是有一點,一一你必須相信:在後宮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任何一個冒險都有可能帶來你所希望的結果,當然也包括死!”相思走到了一一右側,將鎖住她雙腳的鐵鏈一並打開。
“謝謝你,相思。”一一在相思的攙扶之下走出了水牢。因為在水中泡的時間太久,她的雙腳已無力支撐她的軀體。
“如果你真心想謝我,就跟冷蒼月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出現皇上的麵前,我就心滿意足了。”相思認真地望著嚴一一說道。
“我答應你!”一一咬了咬下唇,堅定地答應道。
相思嘴角泛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幾年前她為了得到花九琰的青睞,不惜用她的永生永世來換取絕色的容顏。如今亦為了得到花九琰,她亦不惜冒著不能輪回折磨違背了幽若然的意思。但她卻不後悔這樣的選擇,不管將來她的下場會有多麼淒慘,她隻希望有朝一日,有那麼一刻,花九琰會是真正愛上她的。
嚴一一跟在相思後麵,伴著燭火她們穿過一條又長又窄又黑的地道,撲鼻而來的是腐臭至極的氣息,好像是有成千上百個不同種類的屍體齊齊臭爛,久久不散,反而越聚越濃。
地麵流淌著漫過足踝的黑水,黑水裏漂浮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也散發著惡臭。突然嚴一一的腳被什麼絆住,她急忙低頭仔細看去,原來是大團的頭發,頭發裏包裹著一顆腐壞的人頭,已分不清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