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回頭看向牧司安,他動了動唇:“這是張媽。”便再也不說什麼,徑自往素淡而明快色調的大客廳走去。
局促不安中,我連忙扶著她,臉熱地說:“張阿姨,您這樣,我真不好意思。”
張媽慈詳地打量了我一眼:“小姐,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在這裏三十來年,還是第一次見大少爺帶您來這裏。”
我更加詫異了,心虛惶惑道:“張阿姨,您還是別叫我小姐,叫我小宛就好了,這樣不覺生分,我也比較習慣。”
張媽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她拍了拍我的手背,慈愛地說:“那,小姐……小宛,您想喝什麼,我給您做去。”
“白開水就好,謝謝您了。”我鬆了一口氣,終於從不安中緩過神來,雖然張媽態度依然恭謹,但我明白這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改變與緩和之事。
走到牧司安對麵斑馬式條紋的布藝沙發上坐下,我握著張媽送上的水杯,低頭看著那片沉在杯底的桔黃檸檬,任水蒸汽一圈又一圈撲在眼睫上,直到雙目矇矓。
“你在洛維爾的生活,還習慣吧?” 在精美立式大鍾滴滴答答擺動針弦的聲音中,他打破了沉默,一瞬不瞬盯著我,深邃的目光中有著淡淡隱憂,
我忙將眼中水霧眨掉,抬頭看向他:“是,挺好的。謝謝你對我,以及我奶奶的照顧。奶奶時常在家念叨,讓我一定要感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他淡淡笑了笑,冰冷的神情有所鬆懈:“你生活習慣就行,我也好向他交待。下周一,他從法國飛回,例行學年一度校慶會,到時,會由他來告訴你所有的事。”
他?是誰,所有的事,是什麼?難道和我有關嗎?疑惑且安靜地看著他,我突然感到,這裏似乎令人捉摸不透。
“我可以請教,你說的他,是誰嗎?”我遲疑了下開口。
“牧楓。”他簡短地說:“請你來這裏,就是想告訴你這些事。還有,用不了多久,你會被安排來這裏居住,以後由張媽照顧你。”
我不解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補充說:“每周末,依舊由我送你回家和你奶奶團聚,平時,我會幫你照顧她,這點請放心。”
我木然地問:“為什麼?”
“這裏,也有你的股份。” 他沉默了一會,在我的驚愕中立起身來,恢複了冰冷神情:“先到這裏吧,我送你回去。”
路上,我們一前一後走著,彼此沉默無語,看著他俊冷的側臉,我幾次忍不住想仔細詢問,卻終於沒能鼓起勇氣,隻覺心亂如麻。
楓舍樓下,他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我,微微點下頭:“到了。”
“到了。”順著他的話,我湧上的疑問又咽下去,直視他無瀾深沉的眼:“再見。”
直到他轉身消失在視野中,我才撫了撫被風吹落額前的發絲,向楓舍大廳走去。可突然間,卻被人一把用力拉住,巨大拉力使我向後趔趄數步,終於穩住身體。
回頭看見夢佳漲紅的臉,她穿著下午精心挑選的紅色衣飾,短發飛揚,隻見她抬手甩來一個響亮耳光,我的右臉頰立刻火辣刺痛起來。
我不禁撫上右頰,皺起了眉,略微生氣地看向她。
“魚宛,你還是人嗎?讓你幫我送信,就趁機會和人勾搭。平時看你一心學習,原來裝出來的,我甘夢佳還拿你當朋友,沒想到你居然這樣,我錯信了你,也錯交了你。從此以後,我們絕交!”
我呆愣在原地,她一溜煙跑進大廳,急速用手拍打著電梯按鈕,飛奔進電梯。門關上前,我還能看見她的一臉憎恨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