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視眾人,不似往常溫和,而是公式化笑容說:“洛維爾,一直信奉民主與公平,絕不存在所謂專製,大家可以自由發言。”
和夢佳坐在別墅沙發上,回來已經兩個多小時,心情還是不能平靜,這時才突然想哭,不是委屈,而是感動。
我雙手捧著冒著淡淡白汽的溫水杯,感覺那陣陣熱氣從掌心滲入心內,眼睫也像這嫋嫋升冉的水霧,潮濕而溫潤,蒙上一層模糊的水障。
“事情就是這樣,我連累了你。用這件事做文章的人,我會好好處理。”牧楓湛藍的眸子注視我,一刻也未離開,再開口時,溫和的語氣中卻有不容忽視的冷意。
“還是因為我,讓他們有了鬧事的借口。”不無後悔,我低頭仍舊望著杯中透明似清泉,浸著橢圓淺黃檸檬片的溫水,有絲慚愧。
“這不關你的事。”夢佳單手從我的頸後繞過,輕拍肩安慰,小公主袖上的粉荷綢繡不時拂著臉頰,分外清涼滑軟。
她的聲音在大廳中顯得嬌脆清亮:“他們早就想鬧事了,就是沒有機會。所以,這次以你做借口,說是抗議社團派對體製,其實是想自己掌握社團,也想借牧少爺回校機會,提高知名度,擴大影響力,沒想到適得其反。”
說完,笑眯眯轉向牧楓,討好問:“我理解的對不對,牧少爺?”
“不錯,是這樣。”牧楓語氣中有一絲讚同笑意,轉而向我溫和說:“你不用愧疚。這個提案由我通過,必然是由於它有利校園發展,而不是其它私情原因,你不用多想。”
聽到私情二字,臉上不由發熱。他說得這樣直白,雖然在我心裏,的確有顧慮,但不願承認。不過,這樣也好,終於可以放心。
掩飾心裏的不自然,依舊沒有抬頭,卻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注視我。
見我沒回,他停了會,接著說:“而且,將它付諸實施,我想以後全麵由你來負責完成,可以嗎?之前沒有商量就進行了公布,這裏,先向你說聲抱歉。”
想起剛才平息學生鬧事時,他鄭重宣布:“魚宛並不因為是我的未婚妻,而擔任社團負責人。管理校園自由派對,是她建議提出,通過董事會一致研究決定後的結果,認命魚宛擔任社團負責人,十分公平。”
“我剛聽到有人,以魚宛的出身為攻擊重點。那麼,請不滿因為魚宛出身,擔任社團負責人的同學,談談為什麼家世決定是否擔任要職?並請談一談,究竟什麼才是權衡擔任要職的資格,可以嗎?”
他的話音落下許久,鬧事的人卻在階下彼此心虛互視,沒人敢出來承認與回答,四下靜寂一片。其間,領頭中的那個胖子,將銀色小徑手槍早已悄悄藏了起來,裝作一副不關己事的神情,向左右看了看,繼而低下頭,趁沒人注意時,退到人群中想離開。
然而,一名訓練有素的便衣保衛,早已悄悄站到他身邊,即時揪住了,從其褲袋中搜出手槍,在其頓時變得沮喪,而微微感到害怕的胖臉前晃了晃,不露痕跡地笑出兩道深刻的唇角皺。隨後,將之揪到牧楓跟前。
董事們或輕或重地皺起了眉。
兩鬢發絲銀白,學者模樣的董事看向忐忑不安,狼狽站立不成樣的胖子,聲音中隱有怒氣:“他是誰?難道不知道用槍在洛維爾中是嚴令禁止嗎?立刻通知他的家人,辦理退學手續,今天就要離開!”
胖子一聽,立時抬起蔫了似低垂的頭,瞪大了眼,張著嘴,幾乎不敢相信,半晌,才哇地一聲哭出來:“求求不要,我爹地會打斷我的腿……再也不敢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認真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