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你回來了嗎?”他淡淡地笑了,極其難得。曾冰冷如霜的臉像融化的春雪,溢著柔和,薄唇抿著,向上微翹了翹,竟十分好看。
“你怎麼能答應呢?她現在身體不好,不能隨便出去。而且,明天也太倉促了。”出了奶奶的臥室,我悄聲埋怨起牧楓。
雖然奶奶說,那是她的心願,可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他為什麼毫不猶豫就答應?我覺得,這實在太不通情理了。
“那是,她老人家的心思。我也想幫助她。況且,老人家的心願,為她達成了,對她身心調養也好。否則,總放在心上,什麼時候才能安心呢?”牧楓耐心地淡淡解釋。
他的話,和奶奶的固執,同樣讓我無法理解。
送了牧楓離開,我和司安坐在客廳裏,這時才有時間同他講話。他還是那麼冷淡,卻又與以往不同,似乎沒有了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你回來了嗎?”我看著他,雖然瘦了些,卻顯得更加精神了,也沒有以前陰鬱。也許見到他父親後,心結解開了吧?
這樣,真的很好。不知為何,我從心底替他感到高興。
而他,淡淡笑了,極其難得。曾冰冷如霜的臉像融化的春雪,溢著柔和,薄唇抿著,向上微翹了翹,竟十分好看。
“為什麼一直沒有音信,也從來不和我聯係?”想到每次向牧楓問起近況,才得知些情況,語氣中不免有責怪。
“現在不是見到了嗎?”他的眼神黯了黯,重新又染上看不透,卻溫暖的笑意,隻是並不解釋,而是答非所問地簡短說。
“我還以為,你將我這個朋友忘了,不再記得了。”我也愉悅笑起來,剛才的悲傷總算消褪了些。
突然又想起什麼,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在我家?奶奶的事,你也知道嗎?對了,奶奶為什麼會同意你留下來,真奇怪。”
“一個月前回來的。”他的回答令我非常不滿意。
既然回來,也不聯係,還當我是朋友嗎?他是我進洛維爾,遇見的第一個,也是一直非常照顧我的人。一直,我都很重視他。
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沒聯係,是因為有些事耽誤了。”解釋也這麼含糊,之後便轉開話題:“我一直都住在你家,順便幫忙照顧奶奶。”
住我家?照顧奶奶?驚訝之餘,之前那些不快都煙消雲散了,並莫名感動。原來,是他在照顧奶奶,而且,也是他在發現奶奶昏迷後,送去醫院救護的吧?如果沒有他……我真不敢想象。
可是,這份感動,放在心裏,卻十分沉重。
我以為,這世界沒有真情,除了我和奶奶。可自從進入洛維爾後,遇見他、牧楓,還有夢佳,都曾讓我感動,令我從心底裏感激,卻無以為報。
生活,如果一直這樣美好,那會十分幸福吧?
可我,總害怕,什麼時候,這些夢就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突然碎掉。那時候,會比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都要痛苦與悲傷。而唯一,能讓我擁有真實感的人,卻隻有相依為命,陪我長大的奶奶。
其實從來,我都是逃避現實,膽小怯弱的吧?不是不肯,而是不敢。不敢接受一切美好,隻是因為害怕失去。
所以,他的這份心意,反而令我無所適從,並透不過氣。心中思緒百轉,有感激,有慚愧,有內疚,可是,該如何回複他?
“我……”閉了眼,靠在沙發上,小聲地,似乎隻有自己能聽見:“謝謝你。”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目光似乎落在我的身上,猶豫會說:“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你們還要上山。”繼而又補充:“我睡客廳。這樣晚上有什麼事,比較方便。”
之後,不再理我,從角落裏拖出一隻黑色皮箱,取出條毯子,放到沙發扶手上,走進了洗嗽間。
我突然逃也似奔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