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似火,輕風如歌,我們並排漫步在幽謐的小徑上,耳旁似乎傳來一聲,又一聲悠遠輕柔的歌謠,似無若無拂在心上,撩起無邊恬適。
醒來的時候,牧楓緊握住我的手,眼底掩飾不住深深的擔憂,他盯著我紅腫的眼,溫和說:“你醒了?不要想太多……”
我反握住他的,他怔了怔,隨即笑了,風逝般淡然。
湛藍的眸子幽沉似海,卻仍是平靜而專注地注視著我,沒有說話。
失望從心中掠過,這就是以後托付終身的人嗎?
他對我有喜歡?有愛嗎?還是隻有責任呢?
手垂了下來,閉上眼。
我想,我是累了,做了一個這麼長的夢。
夢中,奶奶、爸爸、媽媽他們都離開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眼前的他,是爸爸挑的人選,感情卻捉摸不定,時而輕淡如風,時而深沉似海。
我能永遠擁有他的真心嗎?
他是爸爸留給我的唯一吧?
“怎麼?”他探手撫上我的額,試了試溫度,倒了杯水遞過來。
我接過,放在手心燙著,心中平靜無痕。
他的目光,駐留在我臉上,微皺了眉探詢。
我抬頭,想擠起一絲微笑,卻沒有成功,語氣淡淡說:“沒什麼,謝謝你。這幾天幸好有你幫忙。累了吧?先休息,我去做飯,到時好了叫你。”
他沒有回答,隻是看著我,眸色越加幽深疑惑:“為什麼我們之間,非要隔上一層距離?如果以後,一起生活時,也像現在這麼客氣,我會很擔心。”
我靜然無聲,隔閡嗎?
隻是因為確定不了他的心意,所以不敢輕意付出真心吧?
“我希望袒裎相待。”他頓了頓,又問:“是我有什麼不好,令你不滿意嗎?如果有,請說出來,我會遵照你的意願,接納和改變一切。”
“為什麼,我這麼努力,卻仍然走不進你的心?”他看著我,憂傷地笑。
我也苦笑著,何嚐,我也是能走進你的心?
我的手捧著開水杯,漸漸暖和起來,懷著複雜心情,低了頭,輕聲問:“你對我,隻是責任吧?隻是因為對我父母,以及你父母的承諾?”
他點頭:“是責任,也是承諾。”
我的心漸涼,果然如此……
爸爸選中他,是知道他一定會盡到責任和承諾,好好照顧我,是嗎?
從此以後,我就可以生活幸福吧?
笑,終是……無奈漫上唇瓣。
“小宛。”他拉起我的手,落下一吻,溫熱的唇,帶著海洋香氛氣息印上了手背。
然而,我隻是漠然看著他。
他抬起頭,認真地說:“很小時,我不知道父輩們的感情糾葛,也不明白,為什麼爸爸總不能放下你的母親,時常讓媽媽生氣與不開心。曾怨恨過你的母親。”
我的心輕輕一顫,怨恨嗎?
“可是,飛機失事那天,我終於看到你的母親,她那麼溫柔美麗,和你父親也那麼恩愛幸福,才突然發現,原來錯的是我。當你麵對跳傘危險時,那樣堅強與冷靜的眼神,更讓我震動與欣賞。”
他的聲音,逐漸低沉與哀傷:“可是,你的父母親,與我的爸爸,為了救我和媽媽,都失去了生命。在兩年多前,我的媽媽,因為思念爸爸,以及對你父母親的愧疚,終年憂鬱成疾,也……去世了。”
我看著他,心中悲痛與相憐在輕輕泛濫。
“所以,我發誓,今生一定要保護和照顧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可是,你奶奶因為不肯原諒我的家人,所以不讓我見你、接近你,也拒絕接受任何形式上的幫助,隻獨自將你撫養成人。”他澀澀說。
頓了頓,繼而語氣轉冷:“媽媽過世後,我終於查到真凶,那不是簡單失事,而是蓄意謀殺,因為我的表叔父,想繼承我們家的榮耀。可是,卻連累了你家人。凶手伏誅時,你奶奶終於同意,讓你進洛維爾念書。”
他笑起來,如溫涼清風,明媚日光,陷入回憶:“我一直在關注你,無論你身上發生任何事,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後來,終於見到你,可你,卻暈在我的懷裏。擁著你時,我更明白和堅定。你是我這一生要好好愛護的妻子,是我生命裏注定的人選。”
“所以,我現在隻想告訴你,不會因為責任和承諾,罔顧一生幸福。除非,我真愛。”
我的心漸起漣漪。
他不僅是因責任,承諾,而是有真心……
“你是我這一生要好好愛護的妻子,是我生命裏注定的人選。”
“不會因為責任和承諾,罔顧一生幸福。”
“除非,我真愛。”
……
終於敞開心扉,接納彼此。而我,再也不擔心,有一天夢會醒來,破碎,甚至比以前更加孤單和淒苦。因為,當他說“我真愛”時,就已決定,將全身心托付,信賴一生,倚靠一生,無論貧窮富有,都與他共同前行麵對。